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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荷没见过毒药发作,紧张地干咽。
她走一步,拖鞋翘起的尖挂住了裙摆,水轻微地晃荡,陈荷看见了自己映在水中的脸。
“真是你烧的宫殿,她们都说一个蒙古女人去烧了绍明的房子,烧得好。”
兰金花咯咯笑。
她好看,活着也挺好,万一绍明给的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呢。
陈荷大拇指伸进水里,铜盆里的水泼了一地,缓缓地流到兰金花脚边,陈荷夸张地大叫:“啊!好痛!”
“怎么了?”陈荷是她见过最不好用的奴隶,兰金花细长的眉毛蹙起来,不满道。
“公主,水有问题。”陈荷跑过去,小心地避开那泼水,她大拇指左侧全红了,掌心有一道深长的红沟,是握得太紧被铜盆边缘硌出的痕迹,她心虚地遮起那条罪证,只把拇指给兰金花看。
“兰金花。”陈荷突然直呼她大名,认真地说:“要去江南吗,王宫凶险,我虽然贪生怕死把您供了出来,但是今日一事陈荷倍感惊心,如果您要去江南……”
陈荷不知道怎么去江南,但只要兰金花愿意,她离开十几天,等绍明死了一切好说。
“你知道我现在的地位吗。”兰金花说:“我将位同中宫王后,难道我还会和一个奴隶一起去江南?”
手其实不是很痛,就是火辣辣的,但肉眼能看出不对,兰金花握着那只受伤的手,神情阴狠。
“一定是绍王后,她屡次杀我不成,现在见我位份将威胁她,又在水里下毒,”她按了按陈荷浮肿的皮肤,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要杀了她。”
“屡次?”陈荷惊讶道。
侍女立刻拿来伤药,兰金花接过了,亲自给陈荷涂:“你住驿馆的时候就有刺客来杀你,不过他们都被我割掉头了。”
“你真是……一个公主,女人家学这些打打杀杀,”陈荷吓得缩手,“女人也要照顾丈夫的自尊,你是不是在当地嫁不出去。”
兰金花仔细一想,她们当地都是十四岁成亲,自己确实嫁不出去。
“谁说我要嫁出去,娶个倒插门照样过日子,我爹就是倒插门,我家好着呢,要是不和亲,阿妈给我招十个夫婿……”
“你爹?忽必烈?到插门?”
陈荷玩味地看着她。
“你套我话!”
兰金花气得狠打陈荷伤口。
“哎呀,哎呀。”陈荷贱贱道,她不断往后躲:“看你样子就不像元朝人,你不骑马,会骑象,那么高的象辇你都不害怕,不是开玩笑吗,我以为你早知道自己暴露了。”
“讨厌死了。”
陈荷成功调转她的注意力,两人在一片嬉闹声中冰释前嫌,同时结束了一场谋杀。
兰金花的谋杀结束了,陈荷沉重起来,她的事情没有完。
金盒的药粉只放进去了半盒,还有一半,陈荷滑动盖子,细细的粉末倒下来,再筛回去。
蒲甘的饭太油太咸了,东南亚湿热,用香料重,陈荷舔舔嘴唇,她想喝粥。
——
白岛,后院,莲花池。
绍明和哥哥并肩散步,她穿亮橘色衣裙,面目柔和,好似壁画里妩媚的胁侍,风吹过,鲜花金饰一起发出轻缓的响声。
“你从来没有让我死过,我早知道毒药是假的,你不仅给我假毒药,还假自杀威胁我不能真自杀。”在哥哥面前,绍明恢复了点人味,她说个不停,苏觉只是笑,拿她没办法。
“你好像知道我的每个想法和举动,真是……”
“别伤心,”绍明使用陈荷式劝慰:“不是你笨,是你把你能想到的方式都实践了,我全都见过,也别想着帮我摆脱轮回,你之前做过特别夸张的举动,吓我一跳。”
苏觉道:“王妹,我只是个普通人,请不要贬低爱你的哥哥。”
绍明长叹:“这种安慰的杀伤力真是强。”
“这是嘲讽,你之前不这样说话,是有人嘲讽你吗。”苏觉迈过台阶:“是陈荷吗。”
“你知道?”
“全国只有她会这样说话。”
绍明想了想,还真是。
“绍明。”
陈荷站在树边,她穿着红绿衣裙。
“蒲甘的气候是季风气候吗?”
苏觉大概知道昨天二人的争吵,她们这是和好如初了?他责怪地看了妹妹一眼,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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