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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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抓周趣事（第1页）

腊月十六，寒风卷着细雪，苏家小院里却难得透出几分暖意。今日是苏碗的周岁生辰，按着泉南镇的风俗，要行抓周礼。

婉娘将堂屋那张旧木桌擦了又擦，铺上一块洗得白的靛蓝粗布。赵嬷嬷从灶膛里扒出几块烧得正旺的炭，塞进有些漏风的铜脚炉里，摆在桌下。

“委屈咱们碗儿了，”婉娘看着桌上寥寥几样物什，眼圈微红。一方她未出阁时用的绣帕，针脚细密，却已显旧色；一卷苏明远常翻的《论语集注》，书脊磨损；一把赵嬷嬷用了半辈子的木制小算盘，珠子磨得油亮；还有一枚用红绳串起的开元通宝，是家中仅存的几枚铜钱里最完整的一个。

苏明远抱着裹在红色襁褓里的女儿，看着她玉雪可爱的小脸，心中酸涩与欣慰交织。他被贬至此，家徒四壁，只愿女儿此生能安稳温饱。

“碗儿，去看看，喜欢什么？”苏明远将女儿小心地放在桌子中央。

穿着红色碎布拼凑成的小袄的苏碗，坐在冰冷的桌面上，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几样东西。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先碰了碰那卷书，苏明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随即，她的手指划过冰凉的铜钱，赵嬷嬷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把小小的木算盘上。在爹娘和嬷嬷屏息的注视下，她并没有立刻抓起任何一样，而是用两只小手，费力地将那木算盘拖到自己面前，小小的手指笨拙地拨动了两下算珠，出轻微的“咔哒”声。然后，她又将那只串着红线的铜钱也扒拉过来，稳稳地压在算盘珠子上。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冲着目瞪口呆的爹娘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亮晶晶的口水险些滴到算盘上。

苏明远先是一愣，随即失笑，将女儿抱起来，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口水：“这丫头，莫非将来要做个算计银钱的账房先生？”

婉娘也笑了，接过女儿，用软布细细擦拭她的小手和小脸：“账房先生也好，行商坐贾也罢，只要咱们碗儿平安喜乐，做什么都由她。”

赵嬷嬷却喜滋滋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连声道：“老爷夫人，姐儿这是既会算，又有钱，是富贵盈门的好兆头呢！咱们苏家往后定会越来越好的！”

抓周礼在一片轻松笑语中结束。苏碗被婉娘抱在怀里，小脑袋靠在母亲温暖的肩头，听着父母和嬷嬷带着希望的议论，心里默默盘算。算盘是规划，铜钱是资本，这个简单的选择，是她对未来最朴素的宣言。虽然，她现在能“规划”的，仅仅是如何在赵嬷嬷喂饭时，多喝下半勺米汤。

午后，阳光勉强穿透云层，在院子里投下微弱的光斑。苏碗在炕上笨拙地爬行，探索着这个狭小却充满温情的世界。她爬到窗边，扶着炕沿，努力想站起来，去看窗外那株积了薄雪的老梅。

婉娘坐在炕边做针线，见女儿这般模样，放下手中的活计，将她抱到窗前，指着那株梅树柔声道：“碗儿看，那是梅花，天越冷，它开得越香呢。”

苏碗伸出小手，隔着冰冷的窗纸，想去触摸那模糊的红色影子，嘴里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赵嬷嬷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米油进来，见状笑道：“咱们姐儿喜欢花呢！等开春了，嬷嬷在院里给姐儿种些好看的花草。”

苏碗回过头，看到赵嬷嬷手中的碗，眼睛一亮，张开小嘴“啊”了一声，逗得婉娘和赵嬷嬷都笑了起来。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米油的香气和淡淡的温馨，驱散了冬日的严寒，也暂时掩盖了生活的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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