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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了摇头,面露苦涩:“当年柒儿还小,正要开始学习种花,我跟她娘就一直带着柒儿在地里忙,没怎么关心已经长大成人的陆儿。”
十几岁的少年郎,一不留神就消失不见。
“那时候生意好,每日都忙,我也没怎么管过他,”韩林捂住脸,声音颇为懊恼,“就连他为之癫狂的花,我也没有细问,只隐约记得他提过一嘴,道花开的时候艳丽夺目,如同蝴蝶纷飞于花丛,很是漂亮。”
一种如同蝴蝶纷飞的花?
谢吉祥面色不变,却悄悄攥起手心。
她心跳如鼓,脑海中的萤火也如同蝴蝶一般翩然而飞,在她脑海深处滑过一道绯红的灯影。
她终于知道,自己脑海中那个萤火是什么了。
但谢吉祥没有表现出来,她依旧听着韩林的话。
韩林说:“他……他对那种花简直痴迷,茶不思饭不想,独自养在后院的柴房里,根本不让任何人瞧,说要开花的时候再给我们看,但是我们没等到它开花。”
刚刚到春日,韩陆就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
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他为之痴迷的花。
韩林神情恍惚:“他去燕京,当日没有回家,我以为他在燕京玩,便没当回事,直到夏日春日牡丹盛开,他依旧没归
,我跟他娘才急了,满处找他,却已经不知道上哪里寻人。”
失踪多日之后,父母才想起来寻找,为时已晚。
“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人,后来还是他娘想起他说过的话,让我撬开了柴房去看,”韩林道,“可里面只有一些旧柴,其余什么都没有,没有花,也没有陆儿留下的痕迹。”
所以,韩家父母总觉得,当年韩陆说的那种花,不过是他癫狂时的一场梦。
梦醒了,花也就散了。
韩林说着说着,不由又想起长子来,呜呜咽咽哭出声。
夫妻两个一起哭,看起来就叫人心酸。
韩林说:“如果我更关心他,如果当时一直看着他,多好。”
可人生没有如果。
韩陆随着那瑰丽的花,消失在父母的世界里,也从此再也不见人影。
赵瑞等夫妻两个哭完了,等他们平静下来,才问:“那种花,你们家中有谁见过?”
韩林看了看妻子,摇了摇头。
“没有,当年他总是躲在柴房里,不让人进,而且……”韩林叹了口气,“当年出了章娘子的案子,他被官爷怀疑,柴房里又没有花,我以为……”
他以为韩陆是因为杀了人而疯癫。
因为疯了,所以把人当成花,说着含含糊糊花,期待着永远不会开的花。
赵瑞看了看谢吉祥,见她对自己摇头,便道:“韩林,若你们见过韩陆,或有韩陆的消息,务必前往燕京告知护城司,这也是为了保护他。”
韩林点点头,没再多言。
见韩家父母确实什么都不知,赵瑞领着众人从韩家退出,准备离开孟家庄。
但他们赶出来,谢吉祥就看到韩家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钻出个小脑袋,冲他们招手。谢吉祥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个熟人。
她让校尉们先悄悄从孟家庄退出去,自己则拽了赵瑞的衣袖,领着他来到这户人家之前。
“秀姑,你家原在这里?”谢吉祥问。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经常去运河长街卖花的苏秀姑。
苏秀姑冲谢吉祥点点头,指了指正门,让他们从正门进来。
“吉祥姐,你们是来查案的?”
苏秀姑跟谢吉祥很熟,认识两年多,倒也没什么好隐瞒。
谢吉祥点头:“是呢
,查韩家的案子,你可知些什么?”
因为案子牵连甚广,他们不敢大张旗鼓调查,便也不能询问村中人。
有苏秀姑这个熟人,可谓是意外之喜。
苏秀姑让他们两个坐在院中的竹椅上,一脸兴奋。
她小声说:“我爹妈哥哥嫂嫂都去了地里,我在家侍弄饭食,你们放心,家里头没有外人。”
她如此说着,还搓了搓手:“我知道点当年村子里的旧事。”
谢吉祥简直惊奇。
苏秀姑瞧着十六七岁的年纪,当年案发时还是个小娃娃,她能知道什么?
苏秀姑被谢吉祥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我娘……我娘喜欢串门唠嗑。”
谢吉祥立即就懂了,原是她娘喜欢串门说闲话,回来讲给她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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