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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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旗不倒人未散（第1页）

梦里的暖意终究被深宫的寒夜驱散。

接下来的三日，昭阳殿风平浪静，但断龙坡却已是风声鹤唳。

朝廷连三道八百里加急金牌令箭，措辞一道比一道严厉，从“催促”到“勒令”，最后已是隐带“问罪”之意。

内容却始终如一：着虞家军即刻拔营南撤，不得有误。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白羽校尉将三道诏书并排按在帅案上，面沉如水。

她给出的回复同样一成不变：“风雪封山，粮道断绝，大军难以开拔，望陛下体恤。”

这理由第一次尚可，第三次便已是公然的抗旨。

“校尉大人！”一名络腮胡子的副将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抱拳，声音嘶哑，“我等自然信你，也信贵妃娘娘。可娘娘身在深宫，消息传递何其艰难！万一……万一这只是我等的揣测，如此拖延下去，抗旨不遵的罪名一旦坐实，那才是万劫不复！”

他一开口，帐内其余几位将领也面露忧色。

军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他们不怕死，却怕死得不明不白，更怕忠义之师，最终落得个叛军的骂名。

白羽校尉指尖冰冷，她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凶险。

她赌上的，是数万将士的性命和虞家百年清誉。

就在这时，帐帘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战鼓婆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她双目虽盲，面上的皱纹却仿佛能感知风雪的纹路。

“吵什么？”她嘶哑地开口，“乱了军心，是想让埋在雪里的弟兄们看笑话吗？”

那副将见是她，气势顿时弱了三分，躬身道：“婆婆，我等只是……只是忧心……”

战鼓婆没理他，只是侧过头，将耳朵对着帐外呼啸的北风，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见帐外风声如鬼哭狼嚎。

良久，战鼓婆的身体忽然一颤，脸上露出极度震惊与虔诚的神情，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你们听……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鼓……鼓声……”战鼓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鼓声没停！”

她丢掉拐杖，猛然扑跪在地，将耳朵死死地贴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之上，仿佛那不是泥土，而是一面巨大的鼓面。

“是魂鼓！是魂鼓啊！”她老泪纵横，用拳头捶打着地面，“主将未死，军旗未倒，这是誓死不退的‘断肠三叠’！老天爷……大小姐她没有放弃我们！”

魂鼓！

断肠三叠！

这两个词像两道惊雷，劈在在场所有将领的天灵盖上。

那是虞家军最惨烈的传说，唯有主将被困、全军面临死战绝境，主帅才会以心血神魂敲响无形战鼓，传遍军阵，激励将士死战到底。

那名动摇的副将脸色煞白，猛地撕开自己的衣甲，露出虬结的臂膀。

在那古铜色的皮肤上，一个深刻的“虞”字火印烙在其中，狰狞而醒目。

那是每个虞家军入伍第一日，便自愿刻下的生死契约。

“是末将糊涂！”他双膝跪地，重重叩，额头磕在冻土上出闷响，“主将仍在死战，我等岂能畏缩！”

“哗啦——”

帐内所有将领，不约而同地解开甲胄，露出臂上同一个烙印。

那一个个“虞”字，在跳动的火光下，仿佛燃烧了起来。

他们无声地跪下，信念在这一刻重新凝聚成钢铁。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昭阳殿，虞妩华猛地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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