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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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别怕我在这里（第2页）

许宁依旧坐在那里，手里端着酒杯，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只是看着一场寻常的游戏。

但紫玉却敏锐地捕捉到，许宁握着酒杯的手指似乎收紧了那么一瞬，指节微微泛白。而那双沉静的眼眸，在篝火跳跃的光影下，显得格外幽深，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却让紫玉的心猛地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和失落瞬间攫住了他。

聚餐的喧嚣渐渐散去，大家三三两两结伴返回驻地。紫玉落在后面，独自吹着微凉的夜风，试图平复刚才游戏带来的尴尬和心底那莫名的慌乱。

刚才许宁那个转瞬即逝的眼神，像一根小刺，扎在他心上，让他隐隐不安。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那个他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恐惧的号码——生如夏花公司！

他慌忙走到远离人群的河滩阴影处接起电话。

“紫玉先生，提醒您，本月还款最后期限是后天！您的账户余额显示不足！如果逾期，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包括但不限于联系您的紧急联系人，也就是您的父母……”

冰冷、公式化、带着赤裸裸威胁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刃，狠狠扎进紫玉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

“我知道！我知道！钱我一定会还！你们别打扰我爸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紫玉压低声音，急切地哀求着，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父母在老家小摊前忙碌的身影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愧疚感和巨大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最后期限，后天下午五点前。否则，后果自负。”对方说完，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紫玉握着手机，浑身冰凉，刚才聚餐的暖意和轻松荡然无存，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无边的绝望。

这个月的片酬还没结算！他去哪里凑这一万块？如果催债的真的找到他爸妈……他不敢想！巨大的压力像巨石般将他压垮，连日来的疲惫、焦虑、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

他背靠着冰冷的树干，身体控制不住地滑落下去，蹲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逸出。

冰冷的绝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几乎窒息。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助，所有的努力在冰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没有注意到，天空中不知何时已飘起了冰冷的雨丝，渐渐沥沥地打湿了他的头和单薄的衣衫。

许宁送导演回房后，正准备返回自己住处，却隐约听到压抑的哭声。他循着声音走到河滩边的树影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清冷的月光和路灯的光线被雨丝割裂，勾勒出树下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剧烈颤抖的瘦弱身影。

雨水打湿了他的梢，顺着苍白的脖颈滑落。那压抑的、绝望的哭声，像受伤小兽的哀鸣，穿透淅沥的雨声，直直地撞进许宁的心里。

许宁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几乎从未见过紫玉如此崩溃的样子。即使在片场被导演严厉批评，即使雨夜冻得抖，他也总是咬着牙挺着，最多只是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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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蜷缩在雨夜里、被巨大悲伤和绝望笼罩的年轻人，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许宁心中那层冷静自持的壁垒。

没有犹豫，许宁大步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毫不犹豫地罩在了紫玉被雨水打湿的头上和肩膀上，隔绝了冰冷的雨水。

突如其来的温暖和遮蔽让紫玉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头黏在额前，脸上布满了泪水和雨水，狼狈不堪。

那双总是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此刻红肿不堪，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痛苦、恐惧和无助，像破碎的琉璃，茫然又脆弱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看清是许宁的瞬间，紫玉眼中的惊恐更甚！他像受惊的兔子般想往后缩，却被许宁按住了肩膀。那力道沉稳而温和，带着不容抗拒的安抚意味。

“别怕。”许宁的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在雨夜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没有问“怎么了”，也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

他只是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紫玉齐平，用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紫玉，目光里没有探究，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心安的关切和一种无声的承诺——我在这里。

冰冷的雨水打在许宁只穿着单薄衬衫的肩膀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外套严实地包裹着紫玉，传递着源源不断的体温。

他的手掌隔着湿透的衣料，稳稳地按在紫玉颤抖的肩膀上，像一道坚固的堤坝，阻挡着绝望的洪流。

紫玉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许宁，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额，看着他沉静眼眸中倒映出的、狼狈不堪的自己。

那目光像温暖的泉水流过冻僵的心田，巨大的委屈和恐惧再次汹涌而上，但他不再压抑，像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眼泪混合着雨水，再次汹涌而出。

这一次，他没有再埋起头，只是睁着那双盛满泪水、破碎而依赖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许宁，无声地哭泣着。仿佛眼前这个人，是他在这冰冷绝望的雨夜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许宁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移开视线。他就这样静静地蹲在紫玉面前，任由雨水淋湿自己，用身体为他遮挡风雨，用目光承接他所有的脆弱和泪水。

篝火晚会的喧嚣仿佛隔了一个世界，这片冰冷的雨幕下，只剩下两个人沉默的依偎，和无声流淌的、复杂难言的情愫。许宁的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紫玉破碎的泪眼中，悄然地、彻底地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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