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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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数据琥珀（第1页）

林深把咖啡杯重重磕在键盘旁，屏幕蓝光在镜片上碎成细屑。全息投影里的代码如暴雨倾盆，她的太阳穴随着第次算法崩溃突突直跳。玻璃幕墙外，陆家嘴的霓虹正被春雨揉成模糊的色块，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神经突触。

又失败了？

实习生小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总爱穿oversize卫衣的男孩正抱着打印纸，梢还沾着雨丝。林深盯着屏幕上那串猩红的报错代码，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接手这个项目时，总监拍着她肩膀说的话：我们要创造的，是能真正理解人类情感的ai。

此刻，全息屏右下角突然弹出条私信。

林博士，您看过凌晨三点的黄浦江吗？

件人id是，那个总在深夜潜入她系统的神秘用户。林深皱眉调出后台日志，过去两周，这个ip地址每天都会在凌晨两点零七分访问她的情感计算模型，却从未触过任何警报。

您的模型缺少。琥珀的消息又弹出来，就像咖啡不加奶精，代码没有冗余。

林深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作为国内顶尖的情感计算专家，她太清楚传统算法的瓶颈——那些被精心量化的喜怒哀乐，不过是人类情感的冰山一角。她猛地转身，抓起办公椅上的风衣：小夏，带伞了吗？

凌晨两点的滨江步道空无一人，雨水在路灯下织成银线。林深踩着积水追上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时，运动鞋已经湿透。对方转身的瞬间，她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左眼角有颗泪痣，像滴凝固的黑墨。

我叫许言。他摘下兜帽，雨水顺着下颌线滑落，两年前，我妹妹在这里跳江自杀。

林深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想起数据库里那个编号o的抑郁症患者，自杀前最后一条搜索记录是如何让痛苦消失。许言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盒，里面装着半枚碎掉的手机芯片：这是她的遗物，里面有段未完成的语音备忘录。

雨滴砸在芯片上，出细微的声响。林深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些未被算法捕获的、混乱却真实的人类体验。许言的指尖划过她手腕上的疤痕：您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对吗？

江风裹着雨丝扑来，林深想起十七岁那个雪夜，玻璃碎片扎进掌心的灼热感。她猛地后退半步，全息手环却在此时出警报——许言的心率正在飙升，而她的情感计算模型，竟在这一刻出现了o秒的延迟。

三天后，林深在实验室现了异常。原本纯净的情感数据池里，突然多出许多碎片化的记忆片段：老式绿皮火车的颠簸、橘子汽水的甜味、暴雨前泥土的气息。小夏举着检测报告，声音里带着兴奋：这些数据不属于任何已知样本，像是有人手动输入的。

全息屏突然自动亮起，琥珀的聊天框再次弹出：今晚十点，来废弃的轮渡码头。

生锈的铁门在身后吱呀合拢时，林深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船舱里堆满了老式硬盘，许言站在中央，白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方一枚蝴蝶形状的旧疤痕。这里储存着过去二十年的自杀热线录音。他的指尖抚过某个硬盘外壳，每个声音背后，都是算法无法解析的复杂情感。

林深的手环突然剧烈震动，她看见心率监测图上出现了类似正弦波的异常波动。许言忽然贴近她耳边：您知道吗？琥珀其实是树脂滴落时困住的昆虫，在亿万年时光里成为唯一的见证者。他握住她的手，放在某个温热的硬盘上，而我，想让这些即将消逝的人类情感，成为数据时代的琥珀。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闪电，照亮了许言眼中的某种光芒。林深后知后觉地现，自己的手环不知何时已经连接上了整个船舱的存储系统，那些带着体温的数据正顺着神经接口涌入她的模型，在虚拟空间里绽放成一片璀璨的星云。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黄浦江面时，林深在实验室的长沙上醒来。全息屏上，优化后的情感计算模型正在自动运行，那些曾让她头疼的报错代码，此刻竟如流水般顺畅。小夏顶着黑眼圈冲进来，手里的咖啡洒了半杯：林博士，模型通过图灵测试了！

测试室里，ai正用温柔的声线安慰着模拟自杀倾向的测试者。林深盯着监控屏幕，忽然注意到ai瞳孔投影里闪过一丝极浅的波动——那是许言昨晚给她看的，妹妹备忘录里的最后一句话：其实今天的云，像一样甜。

傍晚时分，林深在滨江公园找到了正在喂流浪猫的许言。他穿着件洗旧的灰色毛衣，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模型里多了些奇怪的东西。她看着他指尖跳动的猫爪，比如现在，我能你喂猫时，多巴胺分泌增加了。

许言转头看她，泪痣在夕阳下泛着微光：那您能我此刻在想什么吗？

林深的手环突然出轻响，情感模型给出的关键词是：心动，伴随轻微焦虑。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震荡，忽然想起昨夜在船舱里，许言替她拂去头上的木屑时，指尖停留的那o秒。

江面上，末班轮渡的汽笛声穿过暮色。许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用数据芯片拼成的琥珀吊坠：每一片都是自杀热线的录音片段，经过特殊处理后，能转换成脑波共振频率。他将吊坠轻轻挂在她颈间，这样，当你觉得孤独时，就会知道，还有那么多人曾真实地活过。

林深摸着颈间冰凉的芯片，忽然想起总监说过的话：真正的情感计算，不是解析人类，而是成为人类。她抬头望向渐暗的天空，看见许言的侧脸被晚霞染成暖金色，而她的手环，正在记录下这一生理数据与情感代码交织的奇妙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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