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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睡着,门铃又响,是一束花。
这次的花束是混搭花朵,颜色淡,许也租的房子里没有那么多花瓶,他只能分成两份,占满了客厅的茶几。
许也来回几趟经过客厅,最后拿了其中一束到卧室去。
宋明璟来得还是很频繁,要么说是出差,要么说是拜访客户,许也赶他的时候总有借口。一个人出来住跟住宿舍还不一样,宋明璟就算人不到,也总有东西过来。许也下班回家门口总有个人,要不就有那人送来的东西。一开始还是些日用品和花,后来变成早餐晚饭,连许也日常吃的那些药也按时送来。
郁盛最近也很忙,不知道背的什么点,跟工作室长期合作的那个大客户总有摩擦。有个小项目本来他去,时间错不开,只好让许也和叶开出差了一趟。本来计划当天来回,谁知客户那边时间没有协调好,又在海城住了一晚。饶是这样,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很晚。郁盛过意不去,下了班到机场去接他们两个。先把叶开送回家,又去送许也。
小区里面不好停车,郁盛把车停在外面,跟许也走进去。老小区很安静,灯没有闹市那么亮,还能感受到一点朦胧的月光。人近在咫尺,气氛又好,从来没尝过也就算了,食髓知味,郁盛这会儿心思又忍不住活络起来。
许也没发现郁盛的心不在焉,他真的累,怀疑自己真的未老先衰,总是乏力,心里想着是该把健身安排起来还是到医院去一趟,求个心理安慰。
到了楼下,许也停住,郁盛也跟着停住。
“师兄,我上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郁盛眼睛里只有许也的红嘴唇,迷糊着根本要听不清许也说什么,周围没人,他一只手扶住许也的肩膀,刚想往前探身子。
“许也!”
许也下意识转头,被郁盛另一只手扶住后脑,亲了上去。
许也用了力气推他,但是因为他两手都放在郁盛胸前,从后面看着不像推,倒像回应。
郁盛也没太过分,亲到了人很快松了手,朝着宋明璟的方向笑了笑,也没走,带着许也要往楼上走。郁盛像是故意的,许也不太明白——明明之前都谈过了,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宋明璟在门口蹲到腿麻,他几天没见到人,发了几条短信给许也,也只得到一句“在忙”的回复。反正许也得回家,干脆在门口等。眼看要十点多了,等不到人才到楼下看看。
“许也。”宋明璟的声音有点发哑。
许也只觉得尴尬,又到处都很奇怪,乱七八糟的。不如早点上去睡觉,醒来说不定发现是梦。
他拿开郁盛的胳膊:“师兄,太晚了,我回去休息,你开车慢点。”
郁盛说:“我送你上去吧。”
许也摇头,说不用了。又转头看了看宋明璟,说:“很晚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许也只想幼稚地逃离这场尴尬,根本不想管那两个人,转身就要上楼。他经过宋明璟身边,被抓住一只胳膊。
许也很紧张,怕他说些不太好的话。
宋明璟抓着他的手很用力,攥的许也都有点疼了,又慢慢卸了点力道,跟他说:“门口放了两盆绿植,有点重,明天我来帮你搬,自己不要动。门把手上有小笼包,天气热,明早就不要吃了。”
灯不够亮又足够亮,刚好够许也看清宋明璟略显颓唐的侧脸。
小笼包尝了一个,蟹黄的,汤有点浸出来,的确不太好吃了。
许也自己回了家,在沙发上呆坐了很长时间才去洗澡。第二天宋明璟真的来帮他搬那两盆绿植。两个人全程没有提起前一天晚上的事,就算宋明璟板起的脸色很不容易忽视,整体气氛也还算不错。
分手后再遇见,宋明璟和许也逃避似地省略去了很多应该有的对话,一直在拙劣地营造风平浪静的假象。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许也看着满屋子宋明璟的痕迹想,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样。
许也正式在郁盛那里提交了辞职信,他本来就是实习生,提前走也不算麻烦。毕业临近,许也想多留出一点给自己的时间。除了这个,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郁盛相处。郁盛无疑给了他很大很大的帮助,他很体贴地说不会逼他,可是一天一天,许也却在面对郁盛的时候逐渐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
他很不擅长处理这些,没有办法果断地做决定,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当做若无其事。像处理很多别的交际上的事情一样,许也最舒适的处理方式可能又是不断逃避,然后让这个事情无疾而终。可是这样对郁盛未免太残忍。
最后一次去公司拿实习报告那一天,许也在办公室等了郁盛很久,请他吃晚饭,终于,在这么久的纠结和摇摆之后还是彻彻底底跟他讲清,真的不行。
郁盛看上去是很失落,可又像为这份失落做足了准备,像是早就已经知道结果但还固执地等待宣判的人。许也看着他,想,郁盛真的很好,以后他可能不会再遇到这么好的人。命运总是不那么公正的,现阶段许也就是构成郁盛生命中不公的其中一环。
当天晚上许也收拾了东西——一个简单的旅行背包。
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正式上班,许也打算给自己放一个彻底的长假。他的前二十六年都算得上按部就班,上学工作,生活好像沿着划好的轨道匀速向前。许也是个胆小鬼,只敢拿出这无关紧要的三个月来尝试不同的生活。
他基本上没有做旅行攻略,网上看到一张很美的图片,立刻就选定了目的地。他先乘火车向西,六个小时后下车改乘大巴,在疾驰的交通工具里,许也觉得被甩在身后的不只是誉城,还有乱七八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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