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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功高震主与身世疑云（第1页）

靖王萧煜与苏澈辞让高位、急流勇退之举，在朝野上下引了截然不同的反响。清流之士多赞其不慕权位、高风亮节；而居于权力漩涡中心的人们，则看得更为深远——这既是明哲保身，更是以退为进的韬晦之策。

经此一事，靖王虽无摄政王之名，但其携剿灭邪教、肃清朝纲之大功，威望已如日中天，隐然凌驾于诸皇子乃至部分内阁重臣之上。

皇帝萧玦的态度也变得愈微妙。他虽未再提摄政王之事，但对萧煜的赏赐和关怀却源源不断，各种珍稀药材、古玩珍宝如流水般送入靖王府，甚至数次派内侍总管高顺亲往探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在这份“圣眷正隆”的背后，是影翎卫对靖王府外围若有若无的监视，以及朝中一些原本与靖王府走得颇近的官员，被不动声色地调离了要害岗位。

帝王心术，平衡之道，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萧煜功高震主，已引起了皇帝最深的忌惮。

靖王府内，萧煜对此心知肚明。他依旧称病不出，在府中静养，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翻阅典籍，或是与苏澈探讨医理、推演边关局势，仿佛真的厌倦了朝堂纷争。

唯有秦风等核心心腹才知道，王府的隐秘力量并未停止运转，反而借着这场“风波”，更加深入地渗透到京城的各个角落，尤其是对南疆“黑巫教”残余势力以及可能存在的、更深层幕后黑手的追查，从未停止。

苏澈升任太医院左院判后，并未过多插手太医署日常事务，依旧将主要精力放在萧煜的伤势调理和自身医术钻研上。他如今爵位在身，又是靖王身边最受信重的医官，地位然，太医署上下无人敢怠慢，他所需的任何药材、典籍，皆能第一时间得到满足。

这让他有更多时间，整理自己结合现代医学知识与这个时代医道所悟的心得，并开始系统性地教导几名他观察已久、品性纯良又颇有天赋的年轻医士。

这日，苏澈正在王府药房内炮制一批给萧煜调理内息的丸药，秦风悄然走了进来，脸色带着一丝凝重。

“苏先生，天牢那边传来消息，林文渊……想见您一面。”

苏澈手中捣药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林文渊？他要见我？”

“是。”秦风点头，“他通过狱卒递话，说是有关于……关于苏先生身世之事，欲当面告知，只求见您一人。”

身世？苏澈的心猛地一跳。他穿越而来，占据的这具身体原主，乃是被流放的罪臣之子，记忆本就模糊残缺，关于家族旧事更是知之甚少。林文渊此时提起他的身世，意欲何为？是垂死挣扎的胡言乱语，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王爷可知此事？”苏澈沉吟问道。

“已禀报王爷。”秦风道，“王爷说，林文渊老奸巨猾，其言不可尽信，但……或可作为参考。去与不去，由先生自行决断。”

苏澈放下药杵，沉思片刻。林文渊是七皇子一系的核心人物，更是勾结黑巫教、研制毒药的主要推手之一，他对自己这个突然出现、并屡次破坏其计划的“医官”，定然怀有极深的恨意。此时要求见面，很可能是不怀好意。

但……“身世”这两个字，对他这个异世孤魂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他渴望了解这具身体的过去，渴望知道自己究竟卷入了怎样的漩涡。这或许是一个揭开部分谜团的机会，哪怕其中布满陷阱。

“我去。”苏澈最终做出了决定，“不过，需请秦统领安排好人手，在外接应。”

秦风似乎早已料到他的选择，颔道：“先生放心，天牢内外皆有我们的人。我会亲自带人在外等候。”

一个时辰后，苏澈在秦风的护送下，来到了阴森压抑的天牢。经过层层盘查，他被带入一间单独的重犯囚室。

囚室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摇曳。林文渊身着肮脏的囚服，披头散，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早已没了昔日吏部尚书的威风，只剩下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苏澈时，骤然爆出一种混合着怨恨、嫉妒和一丝诡异兴奋的光芒。

“你……终于来了。”林文渊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苏澈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神色平静：“林大人费尽心机要见苏某，不知有何指教？”

林文渊死死盯着他，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些陈年旧事，憋在心里太久，临死前，想找个人说说。苏院判，哦不，现在该叫苏爵爷了……你可知，你苏家为何会被满门抄斩，流放边陲？”

苏澈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苏某只知道，家父蒙受冤屈。”

“冤屈？哈哈哈……”林文渊出一阵夜枭般的怪笑，“是啊，冤屈！天大的冤屈！可这冤屈，从何而来？你父亲苏明远，当年不过是都察院一个不起眼的六品御史，为何偏偏要死死咬着‘江南漕运舞弊案’不放？他当真以为，凭他一己之力，能撼动那盘根错节的利益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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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漕运舞弊案？苏澈在原主零碎的记忆中，似乎对这个词有点模糊的印象，那是十多年前的一桩大案，牵扯甚广。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澈沉声问道。

林文渊止住笑，眼神变得幽深而恶毒：“我想说，你父亲……他挡了别人的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而那件事……与如今窑厂里的‘烬土’，与那‘枯寂’之毒，甚至与……当年宫中一桩讳莫如深的旧案，都脱不了干系！”

苏澈瞳孔骤缩！他父亲的案子，竟然与窑厂、与黑巫教、甚至与宫中旧案有关？！

“你说清楚！”苏澈上前一步，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急切。

林文渊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慢悠悠地道：“具体的，老夫也不甚了了。只隐约知道，你父亲在查漕运案时，似乎现了一些……关于某种特殊‘矿料’秘密输送的线索。而那些矿料，最终的去向……嘿嘿，你如今应该很清楚了。至于宫中旧案……牵扯就更深了，似乎与某位早夭的皇子有关……”

他话只说一半，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如同毒蛇吐信，诱惑着苏澈去探寻那致命的真相。

“是谁？幕后主使到底是谁？”苏澈追问道。

林文渊却闭上了眼睛，靠在墙上，仿佛耗尽了力气：“老夫……言尽于此。剩下的，苏爵爷若有本事，自己去查吧……只盼你查到真相的那天，莫要……后悔今日之举，哈哈……呃！”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头一歪，竟没了声息！

苏澈心中一凛，立刻上前探查，现林文渊已然气绝！并非中毒或外伤，似是情绪过于激动，引了宿疾，心力交瘁而亡！

他死了！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带着满腹的秘密，死了！

苏澈站在原地，看着林文渊逐渐冰冷的尸体，心中波澜起伏。林文渊临死前的话，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虽然模糊不清，却实实在在地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真相——他苏家的覆灭，绝非简单的政治斗争，而是与一个隐藏得更深、牵扯更广的巨大阴谋紧密相连！这个阴谋，从十多年前的江南漕运案，一直延续到如今的皇家窑厂与黑巫教！

他深吸一口天牢中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文渊的话不能全信，其中必有误导和未尽之处，但这确是一条前所未有的线索！

他转身，快步走出囚室。外面的秦风见他神色有异，立刻迎了上来。

“先生，怎么了？”

“林文渊死了。”苏澈沉声道，“但他死前，提到了我父亲当年的案子，似乎……与窑厂之事，甚至与宫中旧案有关。”

秦风脸色顿变：“竟有此事？！”

“此事关系重大，需立刻禀报王爷！”苏澈语气凝重。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为萧煜效力、对抗外敌的医官，他自身的命运，也已与这桩沉寂了十多年的惊天谜案，牢牢捆绑在了一起。前路，注定更加凶险，也更加……不容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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