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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茶中有毒与将计就计（第1页）

回到太医署值房，苏澈立刻反锁房门，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巧的皮囊，里面是他平日收集、用于验毒或研究的各种试剂和材料——这是他凭借现代知识，利用这个时代能找到的物品，偷偷制备的简易“化验箱”。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银针，又拿出几片遇特定毒素会变色的试纸（用特殊植物汁液浸泡晾干制成），开始模拟还原那杯龙井茶可能含有的成分。他回忆着那丝甜腻的气味，结合这个时代可能获得的毒物，逐一进行排查。

银针并未变黑，排除了砒霜等常见矿物毒。几种试纸也未见明显变色。苏澈眉头紧锁，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他不甘心，又取出一小撮晒干的、对神经类毒素极为敏感的特殊苔藓粉末，加入清水调和，然后滴入一滴他偷偷带回的、取自陈府那壶茶水样本（他借口查验水质，在要求换参茶时，用藏在袖中的小瓷瓶巧妙取得了几滴）。

起初并无变化，但过了约莫半炷香时间，那滴清水边缘的苔藓粉末，竟隐隐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荧光！

苏澈瞳孔骤缩！果然有问题！这是一种极其罕见、取自南疆某种毒蕈的神经麻痹类毒素！微量服用，不会致命，但会使人精神恍惚，反应迟钝，甚至产生幻觉，若在特定环境下被诱导，极易做出失态或错误的决定！而且此毒无色无味，那丝甜腻气息很可能是为了掩盖其本身极微弱的土腥味而添加的辅料！

陈明远！好毒辣的心思！他若在陈府饮下那杯茶，之后无论是因为“精神恍惚”开错药方，还是在归途“意外”冲撞贵人，甚至“胡言乱语”泄露什么，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累及萧煜！这比直接毒杀他更加阴险！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这些人的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立刻将验毒结果和推断写下，密封好，通过秘密渠道紧急送往靖王府。

当晚，萧煜便召见了苏澈。

书房内气氛凝重。萧煜看着苏澈的验毒记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白。

“陈明远……好，很好！”萧煜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本王原以为他只是个骑墙观望的墙头草，没想到，他竟敢将主意打到你的头上！看来，老七虽然禁足，他留下的那些魑魅魍魉，却还没死心！”

“王爷，他们此举，意在毁我名声，断您臂膀。我们该如何应对？”苏澈问道。

萧煜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眼中寒光闪烁：“他们想玩阴的，本王就陪他们玩到底！既然他们想让你‘精神恍惚’，那你就‘恍惚’给他们看！”

苏澈一怔：“王爷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不错！”萧煜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陈明远敢对你下手，背后定然还有人。本王要顺藤摸瓜，看看这京城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牛鬼蛇神！你明日照常去太医署，但要表现得精神不济，心事重重。本王会安排人，将你‘疑似在陈府受惊’、‘归府后便神思恍惚’的消息散播出去。”

苏澈立刻明白了萧煜的意图。对方想制造他“失常”的假象，那他们就配合演出，引蛇出洞。当他这个“重要证人”和“靖王心腹”表现出“脆弱”和“不稳定”时，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很可能会按捺不住，要么趁机落井下石，要么想方设法接触、控制甚至灭口，从而暴露更多线索。

“学生明白了。”苏澈点头，“只是，该如何把握这个‘度’？既要让对方相信，又不能引起太医署内部太大恐慌，以免影响署务。”

萧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考虑得很周全。只需在面对某些特定人物，或是在公开场合，偶尔流露出些许疲惫、走神即可。具体分寸，你自己把握。秦风会加派人手，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保护你，绝不会让你真的陷入险境。”

“另外，”萧煜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张纸条，交给苏澈，“这是本王埋在陈府的一个暗桩的联系方式，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启用。若陈明远或其背后之人再有异动，或许能派上用场。”

苏澈郑重接过纸条，记下上面的信息后，将其投入火盆烧毁。

“还有一事，”萧煜沉吟道，“你如今名声在外，求医问药者众，类似陈府这般难以推拒的情况恐会越来越多。长此以往，防不胜防。本王会向陛下请旨，以整肃太医署、专研医术为由，为你请一道‘非诏不诊’的恩典，让你有权拒绝大部分非宫中的诊疗请求。”

苏澈闻言，心中一暖。这道恩典若能请下，无疑是一道极佳的护身符，能为他挡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谢王爷！”

“不必谢我，这也是为了大局。”萧煜摆摆手，“你且回去准备，这场戏，明日开锣。”

翌日，苏澈如常前往太医署。他刻意放缓了步伐，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与人交谈时，偶尔会显得心不在焉，需要对方重复一遍。在翻阅医案时，他也比平日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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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细微的变化，在平日里精神奕奕、行事干练的苏澈身上，显得格外突兀。

“苏御医，您……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李吏目关切地问道。

苏澈揉了揉额角，勉强笑了笑：“无妨，只是昨夜未曾睡好，有些精神不济罢了。”

他这番表现，很快便通过各色人等的口耳相传，扩散开来。结合昨日他前往陈府诊治的传闻，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听说苏御医昨日在陈府遇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

“我看未必，陈侍郎那位老夫人病得古怪，怕是苏御医也束手无策，心中焦虑吧？”

“我看是得罪了人，被人下了绊子……”

流言蜚语中，苏澈“神思恍惚”的形象逐渐坐实。

午后，果然有几位平日里与苏澈并无深交、甚至隐隐有些敌对的太医署官员，借着商议公务的名义前来“探视”，言语间多有试探。苏澈或敷衍应对，或偶尔答非所问，更坐实了外界的猜测。

他甚至“不小心”在撰写一份普通文书时，写错了一个字，虽然立刻修正，但还是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秦风等人，以及萧煜布下的其他眼线，一一记录在案。

苏澈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太医署内外汇聚。他知道，鱼儿，快要上钩了。而他，必须在这场危险的演出中，既骗过敌人，又保护好自己，等待萧煜收网的那一刻。

他坐在值房内，看着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上那块来自丙字库废墟的“烬土”碎块。太医署的风波，与这神秘的“烬土”、与那未解的朔风营冤案，似乎正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而他，正站在所有风暴的交汇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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