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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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绝望围城与生死相托（第1页）

雁门关，彻底成为了一座被死亡和绝望笼罩的孤城。

关外，乌木罕率领着重新整合的狄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将关隘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不再急于强攻，而是不断地派出小股骑兵骚扰，用箭矢将劝降书射入关内，上面写着“大胤皇帝将崩，新君已立，尔等皆为弃子，何不早降？”之类的诛心之言，试图从内部瓦解守军的意志。

关内，疫情在苏澈全力防控下，蔓延度得到了一定控制，但每天依旧有人倒下。隔离区几乎成了死亡的代名词，抬进去的人多，能活着出来的寥寥无几。

石灰刺鼻的气味混合着尸臭和草药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绝望的气息。药材，尤其是对症的清热解毒药材，在以惊人的度消耗，苏澈不得不开始尝试用一些药性相近的本地草药替代，效果大打折扣。

更雪上加霜的是，京城齐王主导下的朝廷，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一道以监国名义出的斥责诏书，由一名态度倨傲的监军太监，在狄军围城的背景下，“突破重围”（实则可能是狄军故意放行）送入了雁门关。

诏书中，严厉斥责靖王萧煜“拥兵自重，畏敌不前，致使北境烽烟连绵，国库空虚”，并指责其“偏信妖人苏澈，枉顾将士性命，以邪术治军，致军中瘟疫横行，损兵折将，罪莫大焉！”命令萧煜即刻交出北境兵权，由监军太监暂代，并押解苏澈回京受审！

这道诏书，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几乎瞬间崩溃。

“凭什么！我们在前方流血拼命，他们在后方克扣粮饷，现在还反过来诬陷我们！”

“交出兵权？还要抓苏先生？这分明是要逼死王爷，逼死我们所有人！”

“皇帝都要不行了，齐王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愤怒、绝望、不甘的情绪在军中蔓延。甚至有一些中级军官聚集到帅府外，群情激愤，要求王爷给个说法，绝不能坐以待毙！

帅府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那名宣旨的监军太监，趾高气昂地看着脸色铁青的萧煜和站在他身旁、面色苍白的苏澈。

“靖王殿下，接旨吧？难道你想抗旨不成？”太监尖细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萧煜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万载寒冰，直刺那太监。那太监被这目光看得心中一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抗旨？”萧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铮铮之音，清晰地传遍了帅府内外，“本王守的是大胤的疆土，护的是大胤的百姓！陛下尚在，尔等便敢假传圣意，构陷忠良，欲将北境拱手让于狄虏！究竟是谁在抗旨？是谁在叛国！”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那强大的压迫感让监军太监脸色白，冷汗直流。

“你……你血口喷人！此乃齐王殿下监国之令！”太监色厉内荏地叫道。

“齐王？”萧煜冷笑一声，声震屋瓦，“陛下只是昏迷，并非驾崩！储君未立，他一个监国亲王，有何权力罢黜边关主帅，擒拿有功之士？此等乱命，本王——不接！”

“不接！”帅府外的将士们听到萧煜的话，积压的怒火和委屈瞬间找到了宣泄口，爆出震天的怒吼！

那监军太监吓得面无人色，在群情汹汹之下，再也不敢多说一句，灰溜溜地带着随从躲回了安排给他的住处，再不敢露面。

驱退了监军，萧煜看着府外依旧激愤的将士，沉声喝道：“都回到岗位上去！狄寇还在关外，瘟疫尚未平息！想活命，就握紧你们手中的刀，相信本王，相信苏先生！只要我们团结一心，雁门关，就永远不会陷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将士们渐渐安静下来，看着他们始终如一定海神针般的王爷，眼中的慌乱和绝望慢慢被坚定的信任所取代。他们散去，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帅府内，只剩下萧煜和苏澈。

“你……”苏澈看着萧煜，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抗旨不尊，形同谋反，萧煜为了他，为了这满城军民，已经将自己置于了最危险的境地。

萧煜转过身，深深地看着苏澈，眼中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杀意，只有一片深沉如海的平静和……不容错辨的深情。

“本王说过，会护你周全。”他伸出手，轻轻拂去苏澈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点灰尘，动作轻柔得与他刚才叱咤风云的形象判若两人，“京城如何，圣旨如何，都与我们无关。在这里，我说了算。”

苏澈的心猛地一颤，所有的担忧、恐惧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他迎上萧煜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了那冰封外表下炽热的情感。他伸出手，握住了萧煜尚未收回的手，用力点头：“我信你。”

千言万语，尽在这无声的交汇之中。外界的一切风雨，似乎都无法侵入他们彼此构筑的信任与守护之中。

“王爷！”秦风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他快步走入，脸色凝重地递上一封密信，“乌木罕派人射进来的，给您的亲笔信。”

萧煜接过信，展开一看，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信上，乌木罕一改之前的劝降口吻，直言不讳地提出合作。他声称已知晓京城剧变和齐王对萧煜的逼迫，表示愿意与萧煜联手，助他杀回京城，清君侧，登临大宝。条件是，事成之后，萧煜需承认乌纥部对草原的统治，并割让雁门关以北三百里土地。

“呵，”萧煜将信递给苏澈，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与虎谋皮，自取灭亡。”

苏澈看完，也是心头一震。乌木罕此举，可谓歹毒。无论萧煜答应与否，这封信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钉子。若传出风声，萧煜“勾结狄虏”的罪名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必须尽快破局。”苏澈沉声道，“无论是关外的敌人，还是关内的疫情，我们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萧煜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地图，眼神中燃烧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是啊，不能再拖了。是时候，让乌木罕，也让京城那位，看看本王真正的手段了。”

他转向秦风，一连串的命令脱口而出，语气快而坚定，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冒险计划，在他心中迅成型。这是一场赌博，赌上一切，包括他和苏澈的性命，以及雁门关乃至整个北境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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