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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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双刃之剑(第1页)

陈实功的遗物像一块灼热的炭,藏在苏晚晚贴身的衣内,烫得她心神不宁。那支越时代的注射器,那张写满现代医学词汇的图纸,以及那本充满警示的小册子,既是无价的宝藏,也是随时可能引爆的惊雷。

她将东西藏在太医院值房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暗格里,每日依旧如常地去养心殿为雍正诊治,神色平静,仿佛那日旧库房的现从未生。

雍正的病情在缓慢好转,但损及的心脉非一日可愈,他依旧虚弱,大部分时间需要卧床静养。朝政由胤祥、张廷玉、蒋廷锡三人撑着,暂时稳住了局面,但那股暗流始终未曾停歇。

齐妃晋封贵妃后,协理六宫倒是颇为尽心,将那些关于苏晚晚的流言压下去不少。但苏晚晚知道,这并非风平浪静,只是风暴眼中心的暂时安宁。

这日,她正在为雍正行针,苏培盛悄悄进来,在胤祥耳边低语了几句。胤祥眉头微蹙,挥手让他退下,待苏晚晚行针完毕,才沉声开口:

“宫外传来消息,睿亲王……病重。”

雍正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闪过一丝锐光:“哦?前几日不是还说只是小恙?”

胤祥道:“说是突急症,高热不退,昏迷不醒。太医院派了两位太医过去,都束手无策。睿亲王府已经暗中开始准备……后事了。”

养心殿内一片寂静。睿亲王在这个节骨眼上“病重”,时机太过巧合。是真正的恶疾,还是……又一次断尾求生,或者,是幕后黑手觉得这枚棋子已然无用,甚至可能暴露,故而……弃子,乃至灭口?

苏晚晚心中凛然,不由得想起了陈实功小册子里提到的“暗夜之眼”和那些隐秘的清除手段。

“皇兄,您看……”胤祥看向雍正。

雍正沉默片刻,缓缓道:“既然病了,就让太医院好生诊治。需要什么药材,尽管从宫里支取。你……代朕去探视一番。”

“臣弟明白。”胤祥领命,他知道,皇兄这是要他去亲眼确认,同时也是最后一次试探。

胤祥离去后,雍正看向苏晚晚,忽然问道:“以你之见,睿亲王这病,是真是假?可能治?”

苏晚晚心中一跳,知道这是雍正对她的又一次考验。她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回皇上,未曾亲见,臣不敢妄断。但突急症,连太医院资深太医都束手无策,若非极其罕见的恶疾,便是……病因蹊跷。至于能否治,”她顿了顿,“需见到病人,查明病因,方能知晓。”

雍正盯着她,目光深邃:“若朕让你去治,你敢去吗?”

苏晚晚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臣是医者,若奉皇命,自当竭尽全力。只是,臣若前去,无论睿亲王是生是死,恐怕都会引来无数非议和猜测。”她点出了此中的风险——治好了,可能被人说是同谋演戏;治不好或死了,更可能被扣上谋害亲王的罪名。

雍正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你倒是清醒。”他复又闭上眼,“罢了,且看十三弟回来怎么说。”

苏晚晚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雍正暂时不会让她去蹚这浑水。但他这个问题本身,就透露出了极大的不信任和试探。帝王心术,深如海。

傍晚时分,胤祥回来了,面色凝重。

“如何?”雍正问。

“臣弟亲眼所见,”胤祥沉声道,“睿亲王确实昏迷不醒,面色青黑,呼吸微弱,脉象……乱不堪言,似中毒,又似某种邪风入体,十分怪异。府中已是一片混乱。”

“中毒?”雍正眼神一厉。

“太医验过饮食器物,并未现寻常毒物。”胤祥摇头,“而且,据王府的人说,睿亲王病前两日,曾收到一份匿名送至府门的‘补品’,包装寻常,未曾在意,已然服用大半。等现异常时,为时已晚。”

匿名补品!又是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段!与端答应那香囊、药膏何其相似!

苏晚晚在一旁听着,心中那股寒意更盛。这幕后之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辣隐蔽,而且似乎对宫廷王府的漏洞了如指掌。

“查!给朕彻查那‘补品’的来源!”雍正怒道,随即引一阵剧烈的咳嗽。苏晚晚连忙上前为他顺气。

“皇兄息怒!”胤祥急忙道,“臣弟已命人顺着这条线去查了,只是……希望渺茫。”

最终,睿亲王在“病重”三日后,薨逝。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一位权重一时的亲王,以这样一种不明不白的方式突然离世,给本就因皇帝病重而暗流汹涌的朝局,更添了一层诡异和恐慌的色彩。有人兔死狐悲,有人暗中庆幸,更有人将怀疑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养心殿,投向了那位唯一能近距离接触皇帝、并且与睿亲王有旧怨的苏院使。

尽管雍正下旨厚葬,并严厉申饬了任何非议朝局、揣测圣意的言行,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难以根除。

苏晚晚清晰地感觉到,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忌惮和畏惧多了,但隐藏在深处的恶意,也更深了。陈实功留下的注射器,就像一把双刃剑,给了她应对极端情况的能力,但也让她所处的境地更加危险。她拥有越时代的知识和工具,但在这个充满猜忌和阴谋的时代,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她必须更快地成长,不仅要精进医术,更要学会如何运用智慧和权谋,来保护自己,以及……她开始在意的人和事。这深宫,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要么被吞噬,要么被锤炼成钢。

而此刻,远在西北的准噶尔部,似乎也嗅到了中原动荡的气息,边境的摩擦骤然升级。胤祥变得更加忙碌,军报如雪片般飞入军机处。

山雨欲来风满楼。苏晚晚知道,第三卷的“暗流”正在加汇聚,即将演变成席卷一切的惊涛骇浪。她需要在这场真正的风暴来临前,找到属于自己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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