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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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反客为主（第1页）

黑风坳毒窟的冲天火光，在肃州城头清晰可见。王弼与守城将士精神大振，而城外围攻的准噶尔军阵中，则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阵骚动。那顶黑色帐篷依旧沉寂，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隐藏在帐中的毒蛇，已被激怒。

苏晚晚一行人悄然返回，带回了毒源已毁的消息，但也带回了更深的谜团——那石壁上的古老符号，那老妪诡异的反应，无不指向一个跨越时空的庞大阴影。

“毒源虽毁，然敌军未退，那妖道必不会甘心。”苏晚晚对王弼道，“我等需防其狗急跳墙。”

果然，次日，准噶尔军并未大规模攻城，而是派出了数十名身手矫健的射手，分散于箭矢射程边缘，不停向城头抛射箭书。箭书并非战书，而是用汉、蒙两种文字书写，内容大同小异，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

“肃州军民听着！尔等皆受那妖女苏晚晚蒙蔽！此女乃天降灾星，所到之处，瘟疫横行！昔日京城牛痘引怪病，今日肃州疫情更是其一手炮制，只为彰显其能，操控人心！其医术诡异，非我族类，乃山中精怪所化！将其绑缚送出，方可保尔等平安，否则，天谴将至，城破人亡！”

恶毒的谣言，伴随着嗖嗖的箭矢，试图瓦解肃州军民的斗志。

城头之上，一些兵士看着箭书，面面相觑，虽大多不信，但眼中难免闪过一丝疑虑。毕竟，苏晚晚的医术确实远常人，而疫情也确实是在她来之后（尽管是她控制住的）生的。

王弼勃然大怒，下令弓弩手射杀那些散播谣言的射手，并严令任何人不得拾取、传阅箭书。

苏晚晚站在城头，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叫嚣，看着脚下散落的箭书，脸上并无怒色，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终于……忍不住用这等下作手段了么？”她轻声自语。对方此举，恰恰说明毒物理性手段受挫后，开始转向心理战，试图从内部攻破堡垒。这反而暴露了其黔驴技穷的一面。

她深知，应对谣言，堵不如疏。必须主动出击，掌握话语权，方能“反客为主”，化解这场无形的危机。

她并未立刻辩解，而是如同往常一样，沉着地巡视伤兵营，为将士们诊治。她的冷静与从容，本身就是对谣言最好的反击。一位刚刚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老兵，激动地抓着她的手，对周围人道：“放他娘的狗屁！没有苏院使，俺早就烂在营里了！谁信那些鬼话，谁就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人心，在事实面前，逐渐安定。

但苏晚晚知道，这还不够。她需要一场更公开、更有力的“表演”，来彻底粉碎谣言，并震慑敌军。

时机很快到来。几名在外围警戒的哨兵，因接触了敌军故意遗弃的、沾染了残余毒素的物品，出现了轻微的中毒症状，被紧急送回城中。

苏晚晚当机立断，下令在城楼前空旷处，设立一个临时诊台。她让王弼召集部分军官和城中士绅代表旁观。

阳光下，苏晚晚一袭官袍，神色肃穆。她先让张明德公开检查了那几名哨兵的症状，确认与之前军中疫情同源。随后，她亲自上前，并未立刻用药，而是取出了银针。

“诸位请看，此毒阴狠，侵扰经络，损及营卫。”她声音清越，一边施针，一边讲解，“取穴风池、曲池，可疏风泄热；刺内关、足三里，能调和肠胃，固护正气……”

她将中医经络理论与眼前病症紧密结合，讲解得深入浅出。只见她手下银针飞舞，精准刺入穴位，或捻或转，手法娴熟如行云流水。不过盏茶功夫，那几名原本面色不佳、呕吐不止的哨兵，症状竟明显缓解，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神乎其技！”一位旁观的士绅忍不住抚掌赞叹。周围兵将更是看得目不转睛，眼中充满了信服。

苏晚晚收起银针，目光扫过众人，最后望向城外敌军方向，朗声道：“医者，仁术也。吾辈所学，乃上古先贤神农、黄帝、岐伯所传，历经张仲景、华佗、孙思邈等先圣扬光大，旨在济世救人！此乃煌煌正道，何来‘妖术’之说？！”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凌厉：“反倒是那藏头露尾之辈，驱使毒物，祸乱苍生，致使生灵涂炭，将士枉死！此等行径，与魑魅魍魉何异？！尔等助纣为虐，就不怕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吗？！”

她的声音借助城楼地势，远远传开，不仅城头军民听得清清楚楚，连远处敌军阵前也隐约可闻。

这一番举动，先以精湛医术展示“正道”，再以浩然正气斥责“邪魔”，不仅彻底粉碎了对方的谣言，更是极大地提振了己方士气！城头守军群情激昂，齐声高呼：“苏院使！苏院使！”

王弼趁机大声下令：“将士们！邪不压正！有我神医坐镇，有何惧哉！准备迎敌！”

一时间，肃州城头士气如虹！

反观准噶尔军阵，则是一片沉寂。色布腾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对方不仅轻易化解了谣言，反而借此机会大大鼓舞了士气。他不由得将阴沉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顶黑色帐篷。

帐篷之内，那枯槁老方士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呼声，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抽搐，眼中闪烁着怨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他赖以成名的毒术，接二连三被破，如今连扰乱军心的计策也失败了。那个叫苏晚晚的女子，不仅医术高，心智更是坚韧，远非寻常“异数”可比。

“彼岸之识……果然难缠……”他沙哑地低语，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了一个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木偶，“看来，只能用那最后一招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似乎要动用某种代价极大的秘法。

苏晚晚立于城头，感受着身后军民高昂的士气，心中却无半分松懈。她知道，自己虽然暂时赢得了这场心理战的胜利，但那个老方士绝不会就此认输。真正的暴风雨，恐怕才刚刚开始。她必须做好应对更猛烈、更诡异攻击的准备。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那支冰冷的注射器，以及怀中陈实功的笔记。与“暗夜之眼”的较量，已从西北这片土地，蔓延到了医术、人心乃至古老传承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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