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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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第1页）

第14章

哼唱声与摇椅的晃动同时停止，儿童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那背对他们的金发小女孩依旧安静地坐着，像一个被按了暂停键的精美人偶。只有地毯上那枚泪滴状的珍珠胸针，还在散发着微弱而执着的光晕，与这死寂的氛围格格不入。

贺松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他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现在……怎麽办？过去拿胸针？这怎麽看都像个陷阱。”他深青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静止的小女孩背影，握着脉冲手枪的手心有些潮湿。

闻悸语金色的眼瞳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房间，从天花板的吊灯到角落的玩具箱，最後落回那枚胸针和小女孩身上。“重复的声音引导我们找到这里，胸针是唯一异常物品。”他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重复即真实’，这可能是关键线索。”

“但那也可能意味着重复的危险。”贺松卿反驳，随即又像是想到什麽，眼神一亮，“要不……我再用用我的‘特长’，跟这位小女士‘友好’地沟通一下？”他指的是在玩偶之家那套“表演”。

闻悸语瞥了他一眼，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道：“保持距离，我去拿。”

他刚要迈步，贺松卿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动作快得几乎出于本能。“等等！”他语气带着不赞同，“你状态还没完全恢复吧？这种明显有诈的事情，还是让我来。我反应快，万一有情况，躲也来得及。”他努力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站得住脚，而不是出于某种模糊的担忧。

闻悸语的目光落在贺松卿抓着他手臂的手上，那力道不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持。他沉默了一瞬，金色的眼瞳里情绪难辨，最终，他微微颔首：“小心。”

只是两个字，却让贺松卿心里莫名一暖，仿佛得到了某种重要的许可。他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挂起那种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朝着房间中央走去。

“嗨，小妹妹？”他一边走，一边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开口，尽管那小女孩毫无反应，“哥哥看到你掉了个漂亮胸针，帮你捡起来好不好？保证不弄坏。”

他一步一步靠近，全身肌肉紧绷，神经反应强化的效果让他对周围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格外敏感。距离在不断缩短，五米，三米，两米……小女孩依旧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就在贺松卿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枚冰凉胸针的瞬间——

“嘀——”

他左耳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丶非闻悸语频道的接入请求提示音，打断了他的专注。几乎是同时，那静止的小女孩猛地动了！

她没有回头，但整个头颅以一种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角度，硬生生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一张苍白如纸丶双眼只剩下两个黑洞的脸！黑洞“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贺松卿，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丶狰狞的笑容！

“我靠！”贺松卿头皮炸开，想也不想，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强化过的神经让他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势向後猛退，同时一直处于半激活状态的脉冲手枪擡手就指向那张恐怖的脸！

但他没有扣动扳机。任务警告过“谨记你所闻非虚，所见非实”，这骇人的景象是“实”还是“虚”？

就在他迟疑的这电光火石间，一道炽白的符光後发先至，如同利箭般射向那扭转的头颅！是闻悸语出手了！

符光并非攻击，而是在接触到那小女孩头颅的瞬间猛地炸开，化作一片柔和却坚定的光晕，将那张恐怖的脸笼罩其中。光晕中，小女孩狰狞的表情如同被水洗去的油彩，迅速褪去丶消融，最终变回了一个普通金发小女孩安详的丶闭着双眼的侧脸——她依然背对着他们，仿佛刚才那惊悚一幕从未发生。

只有地毯上那枚胸针，证明着一切并非幻觉。

“是残留的怨念影像，被能量激发的短暂实体化。”闻悸语的声音从身後传来，依旧冷静，但贺松卿敏锐地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息不稳？他刚才那一下，消耗肯定不小。

贺松卿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也顾不上什麽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离那胸针和小女孩都远了些。“这鬼地方……比玩偶之家还精神污染。”他抱怨着，随即想起刚才通讯器的异响，皱着眉摸了摸耳朵，“刚才好像有别人试图联系我？”

闻悸语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那枚胸针，又落回贺松卿有些发白的脸上。“是江笙言。”他语气平淡地陈述，“他的通讯器与我之前使用的旧型号同频，可能误触了。”

江笙言？贺松卿心里那点因为惊吓而産生的後怕，瞬间被一股微妙的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取代。又是他？偏偏在那麽关键的时候？

他撇了撇嘴，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哦，你的‘老队友’啊。看来他挺关心你的嘛，这麽快就来‘保持联系’了？”他特意把“保持联系”四个字咬得有点重。

闻悸语低头看着他，金色的眼瞳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他没有解释，只是弯下腰，用戴着手套的手捡起了那枚泪滴状胸针。胸针在他指尖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似乎与这古堡的某种气息隐隐共鸣。

“东西拿到了。”闻悸语将胸针递向贺松卿，“你收着。”

贺松卿愣了一下，擡头看他：“给我？为什麽？”这看起来像是关键道具。

“你发现的。”闻悸语的回答简单直接，仿佛天经地义。他看着贺松卿还有些怔忡的脸，补充了一句，语气似乎比平时缓和了那麽一丝，“而且，你刚才的判断，没错。”

他指的是贺松卿在关键时刻没有贸然开枪，而是选择了观察和後退。

贺松卿看着递到面前的胸针，又看看闻悸语那双没什麽情绪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金色眼睛，心里的那点因为江笙言而産生的不爽，突然就烟消云散了。他接过胸针，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奇异地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将胸针小心地收进衣袋，脸上重新挂起了那种带着点痞气的笑容：“那当然，我可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他故意用了点暧昧的词汇，观察着闻悸语的反应。

闻悸语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该走了。这里的‘寂静’被打破了。”

果然，他话音未落，儿童房外原本死寂的回廊里，开始隐隐传来一些细微的丶混乱的声响——像是窃窃私语，又像是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异响……”贺松卿神色一凛，立刻跟上闻悸语的步伐，“看来拿了东西，就把‘主人’吵醒了。”

两人迅速退出儿童房，反手轻轻带上门。门关上的瞬间，门内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丶若有若无的叹息。

回廊里的异响更加清晰了，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现在往哪走？”贺松卿紧挨着闻悸语，警惕地注意着前後左右的动静。

闻悸语感受了一下衣袋里胸针传来的微弱共鸣感，擡手指向回廊更深处的黑暗：“这边。‘寂静之心’的方向。”

他没有提及江笙言，也没有对贺松卿刚才那带着醋意的试探做出任何回应。但贺松卿却觉得，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默契，似乎又加深了一层。

他笑了笑，跟上闻悸语的脚步，深青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面对挑战时的光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丶越来越清晰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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