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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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欠谁的不是欠（第2页）

可此刻，在这平稳行驶的、只有她和沐姐姐的马车里，沐颜汐那句“只欠我一个人的就好”，像是一把精准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心底那扇封闭了太久、锈迹斑斑的门。

一直强忍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

她慌忙低下头，用手死死捂住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瘦削的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她粗糙的手背上，浸湿了那洗得白的粗布衣袖。

不是委屈，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她十七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混杂着巨大感激、被尊重的震颤和新生的希望的洪流，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沐姐姐给她的，哪里仅仅是银子，是希望！

她给她的，是“叶青阳”这三个字该有的挺直腰杆的底气，是她渴望了十七年、却从未敢奢求的——尊严。

沐颜汐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对面那个哭得浑身抖，却依旧倔强地不让自己出一丝声音的少女身上。

她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等着。

直到叶青阳的哭声渐渐变为低低的啜泣，肩膀的颤抖也慢慢平息，沐颜汐才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净的锦帕，递了过去。

“擦擦。”她的声音依旧平淡，“眼泪解决不了问题，但偶尔流一次，不算丢人。”

叶青阳接过那带着淡淡清香的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擦着，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哽咽着，无比郑重地说：“沐姐姐……钱……我一定会还你的！我一定会的！”

沐颜汐看着她湿漉漉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之前的怯懦和隐忍，而是燃起了两簇坚定的小火苗。

“我知道。”沐颜汐只回了三个字，语气笃定。

她知道这丫头还得起。

不是还得起那几两银子，而是还得起她今日给出的这份信任和尊严。

马车继续前行，载着一个刚刚卸下沉重枷锁的灵魂，驶向那片她即将靠自己的双脚，重新丈量和闯荡的天地。

车辙碾过尘土，也碾过了“叶招娣”的过去，指向了名为“叶青阳”的未来。

马车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停稳。

叶青阳红肿着眼睛，抱着药包和米袋，有些笨拙地跳下车辕。

脚踩在熟悉的、布满车辙印的泥土地上，心境却与清晨离开时截然不同。

正是临近晌午的时候，村口井台边聚着几个洗衣归来的妇人，端着木盆，扯着家常。

马车这新鲜物事的出现，本就吸引了她们所有的注意力，待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竟是叶青阳时，那一道道目光瞬间变得探究、诧异，继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

“瞧，是招娣？”

“她怎么从这马车上下来的？眼睛还红成那样……”

“啧啧，我就说嘛，这叶家丫头最近神神秘秘老往山里跑，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

“车里坐的是谁啊？别是个老头子吧？看她那样子，怕是……”

那些压低的、却足以让她听清的话语，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她刚刚被沐颜汐温暖过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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