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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宅子,是她用那二十两“封口费”,加上自己攒下的部分积蓄租下的。
租金不菲,但她觉得值。
她拒绝了沈亦舟所有的帮忙——无论是垫付租金,还是添置家具。
沈亦舟当时气得跳脚,指着她鼻子骂:“沐颜汐!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跟我分这么清?我是洪水猛兽吗?”
沐颜汐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沈掌柜,我们是伙伴,是生意上的搭档。正因如此,才更要分得清。你尚未娶亲,是客来香的少东家,名声金贵。我一个‘有夫之妇’,与你牵扯过多,于你名声有损。这忙,我不能让你帮。”
“名声?”沈亦舟简直要气笑了,“谁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看谁敢乱嚼舌根!”
“我在乎。”沐颜汐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在乎我的立身之本,也在乎合作伙伴的羽毛。沈亦舟,朋友相交贵在坦荡,生意合作贵在清晰。界限分明,才能走得更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沈亦舟被她这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话噎得哑口无言。
看着她清瘦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他烦躁地一脚踢飞了路边的石子,低声咒骂:“死脑筋!倔驴!”
可心底深处,却又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敬意?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失落。
她总是这样,明明身处泥泞,却比任何人都要活得清醒、有原则。
搬离谢家那个破棚子,对于沐颜汐而言,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隔绝,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松绑。
虽然里正那轻飘飘的判决像根刺扎在心里,时刻提醒着她这个时代女子面对强权时的无力,但结果并非全无好处。
至少,她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离开谢家的理由——谢家婆母构陷谋害在前,她为求自保,暂居别处,合情合理。
在这个宗法社会里,这已算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大限度的自由空间。
关上小院的门,仿佛也关上了外界的窥探与纷扰。
沐颜汐走进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堂屋,坐在新置办的、铺着素色棉布坐垫的圈椅上,终于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
“空间……”她心念微动,意识沉入那片独属于她的神奇天地。
之前,碍于在谢家那个破棚子,人多眼杂,她使用空间里的东西总是束手束脚,如同做贼。
一块肥皂要小心藏好,一卷纱布要解释来源,连吃点好的都要偷偷摸摸。
现在,不一样了。
她走到厨房——这里被她收拾得最用心,砌了新的灶台,打了结实的碗柜。
她打开碗柜,堂而皇之地将空间里拿出的不锈钢小奶锅、一套精致的骨瓷餐具、密封良好的调味料瓶(装着现代的精盐、白糖、酱油、蚝油等)一一摆放整齐。
看着这些熟悉又“格格不入”的物品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属于她的领地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和掌控感油然而生。
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一条厚实柔软的珊瑚绒毯子,铺在卧室的床上。
触手温软,隔绝了土炕的硬冷。
再拿出一盏充电式的led应急灯,放在床头小几上。
当夜幕降临,她关上房门,拉上厚重的窗帘,点亮这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光源时,柔和明亮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冬夜的黑暗与孤寂。
她甚至奢侈地拿出一个小巧的蓝牙音箱,连上手机,播放起一段舒缓的钢琴曲。
空灵的琴音在小小的卧室内流淌,抚慰着她紧绷了太久的心弦。
“这才像个人住的地方。”沐颜汐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丝久违的、真正放松的弧度。
她不必再时刻提防着谁推门进来,不必再担心露出任何“不合时宜”的破绽。
在这个小小的、完全属于她的堡垒里,她可以短暂地做回自己。
生活安定了下来,沐颜汐便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生意上。
客来香已然步入正轨,冬季的“保温食盒”生意和腌菜干菜业务在沈亦舟的操持下也做得风生水起。
她开始将目光投向更长远的地方——培养沈亦舟独当一面的能力。
账房里,沈亦舟看着沐颜汐推过来的几本厚厚的册子,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这都是什么?”
“《客来香标准化操作手册》、《惠民货栈供应链管理细则》、《冬季热食项目成本核算与风险控制》。”
沐颜汐报出名字,语气平淡,“我整理出来的。从食材采购验收标准,到伙计服务规范,从供应商评估体系,到现金流管理预案,里面都有详细的流程和说明。”
沈亦舟翻开一本,密密麻麻的字迹,条理清晰,逻辑严谨,看得他头皮麻:“沐老板,你这是要累死我啊?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现在好,是因为我们还在青石镇,盘子小,问题暴露得慢。”沐颜汐正色道,“沈亦舟,你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镇上吗?青州府城呢?江南呢?甚至京城呢?没有成熟的体系,没有能独立运作的团队,你走得出去吗?客来香是样板店,不是终点站。”
她指着那些册子:“这些就是根基。你要吃透它们,学会在我不插手的情况下,用这套体系去管理客来香,去运营货栈,去应对突情况。遇到问题,先自己想解决办法,实在不行再来找我讨论。这是你必须要走的路。”
沈亦舟看着沐颜汐严肃而认真的眼神,那里面没有半分玩笑,只有殷切的期望和沉甸甸的信任。
他心头一热,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重重点头:“行!沐老板,你看好了!我沈亦舟,绝不给你拖后腿!”他抱起那堆册子,像抱着武功秘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嘴里还嘟囔着:“不就是看账本定规矩嘛,有什么难的……”
沐颜汐看着他斗志昂扬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这个傲娇又热血的少年,是她在这个世界选定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她倾囊相授,助他成长,不仅是为了生意,也是为了给自己铺一条更宽的路。
她相信,假以时日,沈亦舟定能成为她商业版图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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