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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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禁忌律令（第1页）

月读命——那位月之天津神，以平静而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她，面容冷峻而不动声色。柔和而纯净的月光从他身上散出来，温柔却不可抗拒地推开了她所掌控的吞噬黑暗。

当他开口时，声音清晰而低沉，带着天命般的威严，回荡在这座被火焰吞噬的废墟之城。

「幽冥华。」月读的声音坚定而不容置疑，「奉高天原神命，依『禁忌律令』，凡神只不得恣意屠戮凡人。立即停下你的暴行，否则立刻被流放关押至黄泉，永不得释放。」

玲华静静凝视着他，目光逐渐收紧，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她认出了他——月读，那位高傲的天津神之一，从不轻易涉足尘世，如今却出现在此地。她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嘲弄与冷漠。

「真是……古雅啊。」她轻声低语，唇边的笑意如寒霜般凌厉，「月读，是吗？高天原的神灵终于肯把目光投向这片肮脏的土地了吗？告诉我——是你们的自以为是让你难以忍受，还是仅仅因为无聊，才跑来插手凡人的命运？」

月读神情未变，银色的眼眸一如既往地宁静，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威严：「你的怨毒，并不能成为你违逆天律的理由，幽冥华。凡人的性命，并非你随意取舍的玩物。现在结束这疯狂。」

玲华的笑声骤然响起，尖锐而冰冷，如同夜风中回荡的冷冽回声：「疯狂？」她轻声重复，语调危险地柔和，「你竟敢对我谈疯狂？在他们将我囚禁二十年的孤独里，你们高居天上，冷眼旁观他们的背叛与残酷。如今你却来对我说这些空洞的言辞？行了吧，月神——我早已不在你们的审判之下。」

话音未落，黑暗猛然爆。无数触须从她身侧炸裂开来，以惊人的度与精准席卷而出，宛如由纯粹阴影凝成的毒蛇，咆哮着扑向月读。

然而，那些触须在接触到他周身环绕的月光时，却瞬间消散。柔和而清冷的银辉如水波般扩散，将黑暗吞没，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攻击化作无害的烟雾。

玲华的紫眸危险地眯起，刹那间，周身再度爆出无数阴影触须，编织成一张致命的黑暗之网，划破夜空，疾扑向月读。它们如毒蛇般盘绕扭动，带着无情的度与狠厉的力量。

然而就在那一瞬，她心底闪过一丝冰冷的自觉——二十年的封印已让她的神力支离斑驳，至今尚未完全恢复。对付凡人，这份衰竭几乎无法察觉，但此刻在与月读这种同阶神明的对峙中，那份虚弱却如针刺般清晰。她能感到自己每一次出击都不像记忆中那样锐利，力量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阴影，无法完全倾泻。

即便如此，她依然逼迫自己继续进攻。她绝不允许他人看见自己的退缩——更不能让这位高高在上的月神看出她的虚弱。

月之神依旧静立不动，银色的眼眸中只倒映着冷漠而平静的光。他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几乎是随意的动作，掌心却迸出耀目的光辉——纯粹的月华，宁静而神圣。

阴影触须与光辉相撞的瞬间，立刻土崩瓦解。那些凝聚的黑暗在月光中消散，化作缕缕无害的烟雾，如濒死的灰烬随风消散。

玲华眉头紧锁，紫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咬紧牙关，低声咆哮，所有盘绕在她身周的黑暗在瞬间汇聚，扭曲成一柄虚幻的漆黑长矛。矛身若隐若现，边缘不断崩解又重塑，仿佛是黑夜本身被凝固成形。

长矛在成形的刹那，便骤然掠空而出。它呼啸着划破长空，轨迹犹如要将现实撕裂，所过之处，虚空与大地都出震耳的轰鸣，仿佛整个人间都要被拖入无尽的黑夜。

然而，就在漆黑长矛即将贯穿他的刹那，月读命抬起了手中的一柄神圣器物。那是一根修长的银白笏杖，表面镶嵌着星辰般的纹路，顶端弯弯的月弧闪耀着冷光。它散出的光辉如同夜空本身的权威，让人心中一紧。

他没有呼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一挥。那一瞬间，天穹骤然震颤。原本高悬的明月仿佛被不可名状的力量牵引，缓缓下降，光芒愈膨胀，逐渐逼近大地。天地界线随之扭曲，整个世界像被拉入月辉的律令之中。

随着他平静却威严的声音落下，神威倾泻而出——

『月轮天照?寂灭光界』

无尽的银辉自天而下，整片天地瞬间被白银的光幕吞没。那光芒不灼热，却带着压倒性的肃穆与威压，将玲华投出的黑暗长矛一寸寸分解，化为虚无。轰鸣的长矛在光辉中溶解，未曾碰触到他半分。

随之而来的，是更彻底的净化。先前弥漫在废墟与废土间的黑色烟雾、腐化的阴影，尽数被月光压散，像是被温柔而无情的波涛抹去。燃烧的焦土也逐渐恢复平静，空气中原本刺鼻的气息消失，只余下月光下的寂静。

玲华骤然一震，身体猛地后退半步。她抬起双手，却惊觉影子再也无法如以往般回应召唤。那光并未对她的身躯造成伤害，却像是将她与黑暗彻底隔绝，力量被硬生生压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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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吸急促，喉咙里出低低的嘶鸣。此刻的她，不是因为受伤而颤抖，而是因为第一次在战斗中，感受到自己的黑暗——完全被月光压住，仿佛无法再呼吸。

月读静静注视着她，神情未曾改变，声音冷冽而威严：「够了，幽冥华。高天原之神至今仍怜悯你命途多舛，才会赐下这一线宽容。现在立刻停下，离开神海道。若你再一次触犯禁忌律令，便再无容情，你的归处只会是黄泉深渊。」

玲华心口一震，下意识以为他指的是自己曾被封印的过去，但月读语气中的分量，却让她隐隐察觉其中仿佛还藏着别的意味。

失败的苦涩涌了上来，月光的冷意几乎将她窒息。她的骄傲在咆哮，可理智却冷冷提醒：在天津神面前，胜利是不可能的。至少此刻，她必须退去。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挺直身躯，哪怕在月光压制下依旧保持高傲。她的声音低沉而带着毒蛇般的冷意：「好好享受今夜这场胜利吧，月读。但别妄想一切就此结束。你们的律令，终有一天束缚不了我。」

话音未落，她抬起一只手，最后的一丝黑暗旋转了起来，「空间穿门」在她身前骤然开启。阴影顺从地汇聚，笼罩住她的身影。临行前，她最后冷冷地望了月读命一眼，便转身迈入漩涡，消失在神海道。

废墟中，只余月读静静伫立。他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城池，银色的眼神沉静而深远，不言一语。随后，他的身影缓缓升起，融入纯净的月华之中，消散在夜空。留下的，只有神明审判的余韵——与一座被女神怒火彻底吞没的城市。

寂静笼罩在余烬之上，如同一张为死者覆下的裹尸布。神海道的幸存者——不足百人，妇人、孩童、伤者——从阴影中踉跄而出，彼此依偎，呆滞的眼神凝视着这片冒着余烟的废墟。抽泣声断断续续，混杂在远处残火的噼啪声中，显得分外微弱。

昔日辉煌的神海道，曾经巍峨的城墙与宫殿，如今尽皆倾塌，化作焦黑的剪影，映照在烟雾与月光之下。无数生命与梦想，皆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幸存者心底，留下的只有刻骨的恐惧——他们亲眼见证了神明的怒火。

仅存人们口中开始浮现低语，「异津神」……「复仇」……在他们颤抖的唇间传递开来。那一夜的毁灭，注定将被铭刻于世原的史册，成为对众生的警示：当女神被背叛、被唤醒时，她的力量足以毁灭一切。

自此，神海道不复存在，只余下一个阴森的名字在人们口中流传，随风低语：

——「破灭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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