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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肃即将离开柳城的消息传出,纨绔公子们不由得悄悄地欢呼:终于可以离开柳城了!
衆人以为周钦会和魏明肃作对,拒绝离开,没想到周钦也赞成去西州。他似乎不想和魏明肃照面,主动提出带着部下护送武延兴的灵柩。
这次神仙没打起来,柳城的官员都松了口气。
熟睡中的卢华英被阿福叫醒,送上停在院子里的一辆马车,阿福把她的手反绑起来,车门一关,马车缓缓驶出院子。
要去西州了。
卢华英知道,一旦她被定罪,就会被送去西州。
她想过这个结果,真的被塞进去西州的马车,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丶呼啸而过的风声,心里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麽慌乱绝望。
魏明肃恨她,可他不像草菅人命的柳城官员,更不像变态的周钦,他没有严刑逼供,也没有公报私仇折磨哥哥嫂子,那晚看到床上未着寸缕的她,拂袖而去……
他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只是漠然,就让卢华英很感激了。
只要魏明肃不为难嫂子和哥哥,她没什麽担心的。
卢华英躺在车厢里,昏昏欲睡。
这几天,医者每天都要来为她诊脉,仿佛开了很多药,阿福天天坐在门口为她煎药,原本因为伤势疼得整夜无法入睡的她喝了药後就会沉沉睡去。每次一觉醒来,她觉得自己好了很多。
大道上挤满了车马,马车走得很慢。
卢华英忽然听到柴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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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柴雍骑着一匹白马跟在队伍後边,看到魏明肃的宅院里出来几辆马车,知道卢华英肯定在其中一辆,想要靠近,府兵骑马挡在他面前,拔刀示意他退後。
他勒马停下,看着马车从眼前驶过,跟在後面。
裴景耀骑着马追了上来:“三郎,我问过那些府兵了,魏刺史把大嫂和卢二哥也带走了,那些府兵说,魏刺史没有拷打他们。”
柴雍不由松口气,道:“离开柳城也好,我们行动更自由,可以帮三娘打点。西州都督家和我家是世交,到了西州,我去见都督,死缠烂打也要请他帮忙,你跟着魏刺史。”
裴景耀点头,问:“要是都督不愿插手呢?”
“我跪下求他。”
柴雍不假思索道。
说话间,周围安静下来,魏明肃骑着一匹黑马从他们旁边过去了。
魏明肃伸手接了。
他却一直看着。
她一动不动。
她还记得解了腰带的魏明肃站在床前俯视她时,眸里淡淡的嘲讽。
他变了很多,连味道都变了,让她觉得陌生。
他静静地看着。
天好像快黑了,光线很暗,他靠在车窗前,垂眸看着手里展开的一卷书,青色袍子,黑色腰带,袖子挽着,侧脸英俊,眉目沉静,鬓若刀裁,可是黑发里有一根根显眼的银丝。
车窗外传来脚步声,同进的声音道:“阿郎,在院子里扎了帐篷,地方很宽敞,高处安排了几个人守夜,只要有人靠近帐篷,他们立刻放箭示警。”
正混乱之时,魏明肃回头。
这回她真的睡着了。
同进跟过来,朝他摇摇头,叫他闭嘴,把马鞍旁挂着的羊皮袋里的几卷书递进车厢。
魏明肃掀开车帘,擡腿进了车厢。
荒漠间的大道崎岖不平,马车忽然重重地晃荡了几下,卢华英往一边晃过去,撞在了魏明肃屈着的长腿上。
衆人瞪大眼睛,背上泛起一阵寒意,没时间提出反对,纷纷转头往大道外狂奔。
衆人目瞪口呆。
魏明肃“嗯”了一声,收回目光,卷上书,下了马车。
几个府兵跟在他身後,取下背上长弓,挽弓搭箭,对准在队伍里冲撞的惊马。
前方就是驿馆,车队停了下来,西州的官员已经在驿馆里等了些时候。
天黑了。
被随从紧紧围着的贵公子们回过头来,看着倒地的马匹,满脸茫然:“刚才发生了什麽?”
再往前三十里就是西州,今晚休息一夜,明早出发,中午前就能到。
阿福走上前,叫醒卢华英,拉着她下马车:“卢三娘,你醒醒,到帐篷里去。”
卢华英一点点清醒过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睫颤抖了几下,又缓缓闭上了,不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这生机勃勃的翠色里下了一场茫茫大雪,越发冷漠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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