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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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隐忍蛰伏1（第1页）

青石镇废墟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在料峭的晨风中渐渐稀薄，却如同无形的烙印，深深刻在林默的神魂深处。他站在断壁残垣间，焦黑的皮肤下，新生的力量如同蛰伏的岩浆，在初步修复的经脉中奔涌不息。拇指粗细、灰蒙中流转着暗红、土黄、银白三色流光的源初之气，每一次运转，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带来令人颤栗的掌控感。

他低头，焦黑的手指抚过那本粗糙油腻的《百草精要》和那块边缘不规则的焦黑木片地图。灰鹞沙哑的警告如同毒蛇的低语，在耳边回响：

“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露出软弱和破绽，等于自杀！”

“永远、永远不要让人知道你‘真正’的底牌！”

三条铁律，字字浸血。

“木辰…”林默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从此刻起，青石镇的林默已死。活着的，是背负着焚天之恨、行走于黑暗边缘的——“木辰”！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承载了童年与绝望的废墟，眼中再无留恋，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转身，迈步，焦黑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朝着黑风山脉的方向，头也不回地扎了进去。

黑风山脉外围，林木尚算葱郁，但空气中已然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腐叶、湿土和淡淡腥气的蛮荒味道。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破碎的光斑，洒在长满苔藓的潮湿地面上。虫鸣鸟叫不绝于耳，却更添几分幽深与孤寂。

林默如同最谨慎的猎食者，每一步都踏在阴影或枯叶覆盖的软土上，几乎不出任何声音。他按照《百草精要》的指引，目光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视着林间的每一个角落。灰鹞给的简陋地图被他深深烙印在脑海，避开所有标注可能存在强大妖兽或已知采药人路径的区域，专挑那些陡峭、偏僻、布满荆棘藤蔓的“死路”。

三日后。

一处隐蔽的、被巨大蕨类植物遮掩的山坳。林默背靠冰冷的岩壁，急促地喘息着。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的追逐——一头嗅觉异常灵敏的“腐牙豺”嗅到了他身上残留的血腥和炼化杂质后的微弱异样气息。虽然只是相当于炼气二三层的低阶妖兽，但林默不敢动用源初之气暴露底牌，仅凭远常人的肉身力量、敏捷和从山林猎户那里观察来的陷阱技巧，才险之又险地将其引入一处天然的石缝困住，自己则迅遁走。

代价是左臂被腐牙豺的利爪划开三道深可见骨的血口，乌黑的皮肉翻卷，散着腥臭。剧痛和失血让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他撕下相对完好的内衬布条，咬着牙，用牙齿配合右手，粗暴地将伤口勒紧止血。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滚落，滴在潮湿的苔藓上。没有药，只能硬扛。源初之气在体内流转，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暖流，缓慢地驱散着伤口附着的微弱妖毒和阻止恶化，但修复度远比不上炼化精粹时。

“呼…呼…”林默靠在岩壁上，闭目调息，忍受着剧痛和虚弱。他需要食物，干净的水，更需要…“薪柴”！

他挣扎着起身，目光扫过山坳。很快，一株叶片边缘带着锯齿状尖刺、根茎深紫色、散着辛辣刺鼻气味的植物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翻开《百草精要》，快比对。

“血齿草…生于阴湿岩缝，根茎辛辣如灼，蕴含微弱火煞…（老毒物批：外敷止血？找死！火煞入肉，烂得更快！生嚼？嫌命长！除非…取少量根须，与‘寒苔’同捣烂外敷，以寒制火？量难控，火寒对冲，痛死！慎之又慎！）”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没有“寒苔”，但他有源初之气！他拔出腰间一把简陋的石匕——这是他路上用源气震碎一块坚硬燧石后，徒手磨制的——小心翼翼地挖出血齿草的根茎。根茎入手滚烫，如同烧红的木炭。

他切下米粒大小的一丁点根须，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

轰！

一股狂暴辛辣、如同岩浆般的火煞之气瞬间在口中炸开！舌头、口腔仿佛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林默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他强忍着剧痛，甚至没有咀嚼，直接吞咽下去！

火煞入腹，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灼痛瞬间蔓延至食道、胃部！剧痛让他眼前黑！

“炼！”林默在灵魂深处咆哮！意志死死锁定那缕狂暴的火煞之气！

嗡！

源初之气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扑了上去！混沌熔炉虚影再现，蛮横地包裹、碾磨、分解！杂质被焚尽，一丝精纯、暴烈却失去破坏意志的火煞精粹被提炼出来，融入源初之气！源初之气壮大一丝，那丝暗红色的流光似乎明亮了一分。

更重要的是，这丝新生的火煞精粹随着源气流转至左臂伤口！灼痛感瞬间加剧数倍，仿佛伤口被投入了岩浆！但紧接着，伤口处那些翻卷、乌黑的腐肉，竟在这股霸道火煞的灼烧下，出“滋滋”的微响，一丝丝腥臭的黑气被强行逼出！伤口的恶化趋势，竟被强行遏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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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毒攻毒！以火煞炼化妖毒！

林默痛得浑身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死死忍住没有出声音。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有效！《百草精要》配合源初之气，果然是一条险之又险，却行之有效的路！

七日后。

林默的身影出现在一条浑浊湍急的溪流边。他比初入山林时更加狼狈。焦黑的“外壳”被树枝荆棘刮蹭掉不少，露出下面新生的、带着粉嫩疤痕的皮肉，新旧伤痕交织，如同破碎后勉强粘合的瓷器。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打磨过的黑曜石，在乱下闪烁着锐利、冰冷的光芒。

他伏在一块长满湿滑青苔的巨石后，屏息凝神，如同石雕。目光穿透前方低矮的灌木丛，锁定在溪流对岸。

那里，四个穿着粗布短打、身背药篓、手持简陋铁叉或柴刀的汉子，正围坐在一起休息。篝火上架着一只烤得半熟的野兔，油脂滴落，出诱人的“滋滋”声。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伤痕，气息驳杂，最强的一个不过炼气四重，其余都是炼气二三层的模样。典型的底层采药人小队，挣扎在温饱线上，为了一株低阶灵草或一块矿石，就敢深入山脉外围。

“呸！真他娘的晦气！”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狠狠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兔腿，骂骂咧咧，“守了三天，好不容易现一窝刚出壳的‘铁羽鹰’幼崽，结果被‘毒牙蝮’那畜生抢先一步！不但鹰崽没了，老三还差点把命搭进去！这趟亏到姥姥家了！”

“疤哥，消消气。”旁边一个瘦小的汉子陪着笑脸，递过一个水囊，“谁能想到那鬼地方有条快成精的老蝮蛇盘着呢？能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老三的毒，用了咱们压箱底的‘清瘴丸’，暂时压住了，回去再想办法吧。”

“想办法？拿什么想？”疤哥烦躁地推开水囊，“清瘴丸就剩一颗了！老三这毒拖久了，腿就废了！咱们这小队少了他，以后还怎么进山？妈的！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要我说…”一个一直没说话、眼神有些闪烁的矮壮汉子压低声音，“…不如，干票‘肥’的？我昨天在‘野狼谷’口，看到一队人进去了，像是城里哪个小家族的采买队，护卫就两个炼气五重的，马车看着挺沉…”

“放屁！”疤哥猛地瞪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瘦猴，你他妈想钱想疯了？敢打城里家族的主意？嫌命长？那些家族护卫，看着修为不高，手里的家伙和符箓是咱们能比的？弄不好踢到铁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疤哥，话不能这么说。”瘦猴不服气地辩解，“富贵险中求啊！你看咱们拼死拼活采药挖矿，一年到头能攒几块灵石？人家随便拔根毛都比咱们腰粗！再说了，野狼谷那地方邪性，他们进去能不能全须全尾出来都两说！咱们就在谷口外面守着，等他们出来，要是状态好，咱们就当没看见。要是他们折损了人手，或者有人重伤…嘿嘿…”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凶光毕露。

疤哥沉默了，看着篝火，眼神剧烈挣扎。显然，瘦猴的提议戳中了他内心的贪婪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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