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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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嬉戏之下（第2页）

冬马脸色刷白：「立、立花大人，对、对不起，我、我只是来——上菜的，我——」

薰抬头，语气稳妥：「回立花大人，这是冬马，新来的厨助。是我让他来送饭。」

她站在门内微微一倾，整个庭院像跟着她一起倾。「我想起来了，」她用一根修长的手指点点下巴，「你就是上次跟我说话时哭鼻子的那个，对吧？」声音甜得像糖。

「我、我……那是——香炉的烟呛到我了，立花大人，我——」冬马声音打颤。

「当然是香炉的原因。」她温柔地「噢」了一声，「可怜的孩子。」

仁的手指无意识攥紧筷子。她踩在自己肋骨上的重量闪回在他眼前。他艰难咽了一下。

她的脚尖轻轻一勾，托盘边缘便被弹开，瓷碗叮当滚落，汤水溅在石上，麻糬弹了一下滚远。冬马小叫一声，跪地去捡。

「我可真笨，」她淡淡道，半点歉意也没有，「我刚才滑了一下。你不介意收拾吧，亲爱的？」

「不、不介意，立花大人。」冬马连连点头。

她的赤足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背后。脚趾悬在他背上——每一根都几乎和他上身等长——一滴水从足心落到他肩上。她让大脚趾停在离他一寸的空处，像一把悬着的断头台。

阿珠瞟了仁一眼，眼神里是玩味与试探。爱香肩线绷紧。薰屏住气。

仁没想那么多，站起来：「玲华——」声音太重，他忙压低，「请你……别这样。」

她的脚停在半空，挑起一边眉：「嗯？」

「他没做错什么，」仁尽量让声音平稳，「他只是个孩子。你把他吓坏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薰的眼睛睁圆，爱香行得更低，冬马一动不动，仁意识到他们一定还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对他们的立华大人说话。

玲华低笑，如天鹅绒拂过石面。她收回脚，慢慢立直，浴衣又滑开一线，肩头更空：「你在反对我？」她懒洋洋地咕吟，「仁君，你已经开始替下人出头了？」

「他们在帮我，」仁压着火气看了冬马一眼，「你没必要折磨他。」

「没必要？」她像认真思量似的，指尖点着下巴，「或许没有。但很有趣。你应该看看他们的表情——颤抖的嘴唇，睁大的眼睛……」她轻轻叹了口气，像在回味。

「他们不是玩具。」仁没忍住，语气热了一点。

她的目光一紧，随即松成轻笑：「哦，仁君。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万物都是玩具。」她偏头，声线一垂，变成平平的命令，「罢了，到此为止。你们都退下。」

「遵命」阿珠唱歌似的应，顺手把捡回来的麻糬塞进嘴里，朝仁眨了下眼才起身。爱香按住冬马的肩带人退下；薰在门口给了仁一个短短的、同情的笑。三人从侧门没入。庭院像终于开始呼吸。

灯下只剩他们两人。

仁慢慢坐回坐垫，吐出一口不稳的气。她并没有立刻靠近，只向前踏了一步，阴影立刻又笼罩了仁。

「你真喜欢替弱小说话呢？」她歪头，天真被磨得锋利，「先是『影虎』，现在是我的仆役。还有谁想救的吗？」

「我不是在求你。」仁闷声道，「我只是不喜欢没必要的残酷。」

「没必要？」她屈膝跪坐，即便如此也比他高一截，「总有必要，仁。有时候，『必要』就是我的取乐。」她的笑在诱与威之间走钢丝，「看你们慌，看你们反应……很可爱，也很有用。我能学到每个人的心理——他们怕什么，在乎什么。这很实用。」

「他们怕你，」仁更像疲惫而非生气，「这太明显了。而且你也该知道我在乎什么。」

她眼里掠过一丝几乎真实的东西：「你以为我想要他们爱我吗？」她很轻地问，「恐惧很好的。恐惧可靠。」一抹阴影一闪即逝，「爱是善变的，恐惧会留下。再说了，我也不会真的伤他……除非，他不听话。」

涌到嘴边的反驳被仁硬生生咽回。那个会看悲伤电影掉眼泪的女孩……去哪了？

她抬手一拂，把沉重扫掉：「好了，严肃就到这。」她点了点桌上半收拾好的托盘，「把饭吃完吧。你需要体力。」

「做什么？」

「谁知道呢。」她神色轻快，「明天是新的一天，充满各种可能。还是要看你能不能逗我开心。」

米饭忽然感觉没那么香了。仁还是努力嚼完几口。几次抬头，她的眼睛都在——稳稳看着他，紫光在灯下一动不动。他放下筷子：「吃完了。」

「嗯。」她鼻音里带了点满意，「很好。」

她的手垂下来，洁白的指尖、黑金相间的甲饰在石上轻叩一下，然后弯起，把他连坐垫一并捧起。动作流畅得像练了无数遍。庭院在她掌心下滑远，她的皮肤还留着温泉的余温。

仁本能地抓住两根手指。它们把他圈住，不紧，但却也让他感到无处可逃。

她起身，转回来时的暗廊。浴衣又滑下一寸，锁骨线在灯下泛起细光。

她像随口说天气一样：「今晚，你就跟我一起睡吧，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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