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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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丝织谎言 iii（第1页）

武田心跳骤然加。不敬的态度？

「你们瞧，」真梦接着说道，重新端起她的茶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杯中残留的茶水，「虽说今晚的交谈整体令人满意，可惜妾身总觉得有一丝微妙的不快……似乎房中某个人，对妾身怀抱着极不友善的想法。」她轻柔地摇晃着茶杯，「实在令人难以忽视，就如同动听乐曲间不断绕耳的恼人蚊虫一般。」

弘隆将军的面色顿时涨得通红，怒火与羞愧交织于脸上，令他难以自处。

「真梦大人！」武田赶忙插话，试图平息她的不悦，「若有失礼之处，我敢保证这绝非有意冒犯。近日来，我麾下的几位将领经历诸多艰难——」

真梦抬起一只纤手，掌心前伸，示意他别再辩解。笑容依旧挂在唇边，却冷得刺骨：「无需解释，武田。本后并非质疑你的领导，或是你手下的忠诚。然而……」她将茶杯轻轻放下，动作优雅而森冷，「或许诸位需要一点小小的教诲，关于『克制』的教诲。天守素来推崇『节制』，不是吗？严于律己，管控内心卑微的冲动。」

武田额头渗出细汗，心中祈求弘隆立刻低头谢罪，哪怕一句敷衍也好。

可弘隆僵在原地，脸色在愤怒与恐惧之间不断变幻。终于，他咬紧牙关，艰难吐出话语：「若在下有所冒犯，还望真梦大人海涵。」

真梦眼神骤然锐利，灼亮如刃：「冒犯确实存在。」她声音轻柔得像絮语，「不过，妾身今夜心情宽厚。」她抬手凝视自己修长的指甲，仿佛只是饭后的随意动作，「妾身愿意宽恕，但先，必须确保此类事情今后绝不会再生。」

武田心跳如鼓，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逼近。灯火猛然一晃，阴影在墙上狂乱舞动。

就在那一瞬，他瞥见真梦指尖轻轻一动——空气里闪过细若游丝的银光。

那是……丝线？

弘隆将军张开嘴，或许是想要抗议，或许是要急切地誓效忠，但他的话语却永远也未能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几乎难以捕捉的微弱锐响，随即，弘隆的身躯骤然从跪姿中挺直，如被无形的细线猛地拉扯一般。

武田只能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心底涌上极端的惊骇与无助。

一道纤细的红色裂痕倏地横过弘隆的脖颈——那动作如此迅疾、精准，以至于短暂的一刻，他的大脑根本未能反应过来。接着，那红痕骤然裂开，一股猩红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弘隆瞪大了眼睛，面容写满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恐惧，他的头颅则诡异地歪斜向一侧。

门口的一名侍卫出窒息般的惊叫；春川慌忙地向后跌坐，手中的茶杯也随之倾倒。武田本人也不由自主地猛然后撤，双手本能地抬起，温热的血珠顷刻间喷溅而至，洒落在他的脸庞与胸口。

弘隆的头颅从脖颈之上诡异地滑落，沉重地落于榻榻米之上，出令人胃中翻涌的闷响。无头的尸体随后跟着瘫倒，前倾在地，鲜血从断口处如泉水般涌出，迅渗入地上的草席。

屋内传来一阵倒抽凉气声，空气像被瞬间抽空。弘隆的头颅滚到武田面前，双目大睁，定格在绝望中。

武田大脑一片空白——前一刻人还在身旁，下一刻已身异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几乎作呕。脸颊黏着湿冷的东西，他抬手一抹，指尖沾着血迹的细丝。

这是……蛛丝。

众人僵住。真梦轻轻「啧」了一声，随意伸出手，指间夹着一根苍白的丝线，轻轻一转，那丝线便无声消失。

「妾身向来不喜蚊虫呢。」她喃喃低语道，语气竟然还透着几分歉然。

混乱骤起，一名侍卫怒吼拔刀，另一名惊恐后退抵墙。春川面色惨白，双手下意识抬起。

「住手！」武田厉喝，猛地起身挡在前方，「谁也不准妄动！」侍卫咬牙，刀刃颤抖，最终缓缓收回。另一人单膝跪地，不知是惊惧还是臣服。

春川上前将愤怒的侍卫拉开。血泊已漫过榻榻米，腥气弥散。武田转身面对真梦，心口狂跳，却只能压下恐惧与愤怒。

真梦从容站起，姿态优雅。八重依旧跪坐如常，神情冷静。妖后眼中带着淡淡失望，如同老师看着学生的拙劣失误。

「抱歉，弄脏了诸位的场所。」真梦柔声说道，随即轻轻俯微微示歉——这动作显得虚伪而嘲弄，「不过，妾身事先提醒过了，我确实察觉到了某些不敬之意。相信现在，这种情绪应该消失了。」她那双暗金色的瞳眸轻飘飘地扫过弘隆冰冷的尸体，随即再次回到武田脸上。

武田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最终还是勉强做出了僵硬而浅浅的一躬。「真梦大人……此事，我等已然明白。」他的声音如丝线般绷紧，濒临断裂，「我们……十分遗憾，殿下非要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教授这一课。」

真梦脸上重新绽放出温婉明亮的笑容，仿佛方才所谈不过是寻常闲聊：「很高兴我们最终达成了共识。」她轻盈地绕过弘隆横陈于地的尸体，甚至连第二眼都未再看，悠然朝着阁楼门口走去，「如此一来，妾身想我们之间的事务也已然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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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缓缓地挺直身子，内心的宽慰与恐惧仍在激烈地交织翻腾，唇齿间满是胆汁般苦涩的滋味：「是……已然了结。」他艰难地挤出话语。

八重则流畅地站起身，如幽灵般轻巧地飘然前行，为她的主人推开阁楼的纸门。门外的夜色更加深沉，一片死寂，仿佛整座城市都屏息凝神，不敢出丝毫响动。

真梦在门槛处稍稍驻足，夜幕勾勒出她完美而迷人的剪影，背后的灯火映衬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她微微转头望向武田：「妾身告辞了。多谢今晚的好茶，当然，还有这场启人心的交谈。」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房内那一地残酷的痕迹——弘隆的尸、遍洒的鲜血、惊魂未定的众人，随即以一种轻盈而近乎欢快的口吻补充道：「还请代我向弘隆将军的列祖列宗致意，相信他很快就能与他们团聚了。」

春川军师闻言不禁面容抽搐，难以掩饰内心的痛苦与反感。武田则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完全无法再挤出一句得体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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