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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后半夜停的,窗玻璃上凝着层薄霜,晨光漫进来时,把霜花照得像撒了层细钻。杨晚栀醒时,鼻尖正蹭着顾明夜的毛衣领口,混着羊毛绒的软和他身上的冷意——他大概是半夜去关窗,身上还沾着点窗外的雪气。
她现,他们两个转移到床上了。
“顾明夜,”她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刚醒的黏糊,“该起了,说好今天去逛旧书市的。”
腰上的手臂忽然收紧,把她往怀里按了按。顾明夜的下巴抵着她顶,呼吸拂过她的旋,声音哑得像被霜打了的枝桠:“再睡会儿。”
杨晚栀被他按得后背贴在他胸口,能感觉到他心跳隔着毛衣传过来,慢而沉。她伸手去掰他的手指,指尖蹭过他指节上的薄茧——那是他总转笔转出来的,“昨天是谁说‘明天一定早起’的?还拉着我勾手指。”
顾明夜没睁眼,只是把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她的掌心贴在他心口。“勾手指不算数,”他耍赖,声音里带着点笑,“那会儿我困了,被你骗了。”
“我怎么骗你了?”杨晚栀不服气,往旁边挣了挣,想抬头看他,却被他按着头埋回怀里。他的睡衣是浅灰色的,被她蹭得起了点毛球,“是你自己说旧书市有本绝版的《雪国》,非要去抢的。”
“抢也不差这半小时。”他终于肯掀眼皮,眼尾有点红,大概是没睡够,黑眼珠在晨光里亮得很,像落了雪的湖面。他盯着她的顶看了两秒,忽然低头,用下巴轻轻磕了磕她的额头,“昨晚你翻身,差点把我踹下床。”
“我才没有!”杨晚栀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明明是你自己往我这边挤,半夜我醒了,现被子全被你卷走了,我冻得缩成一团。”
她确实冻醒过一次。后半夜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顾明夜把被子裹得像个蚕茧,只露个脑袋在外面,眉头还皱着,不知道做了什么梦。
她没忍心叫醒他,就挨着他的胳膊缩着,倒也没觉得冷多久——他大概是感觉到了,无意识地往她这边靠了靠,胳膊搭过来,把她半圈在怀里。
顾明夜被她拍得“嘶”了一声,却没松手,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些。“那是给你留机会,”他一本正经地胡扯,“让你往我怀里钻。”
“谁要钻你怀里?”杨晚栀哼了声,却悄悄把脸往他胸口贴了贴,“硬邦邦的,不如我家的抱枕软。”
“哦?”他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垂,痒得她缩了缩脖子。“那下次让你抱抱枕睡?”他故意逗她,指尖勾了勾她睡衣的袖口,“我去睡沙。”
杨晚栀没说话,只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得更深了。她的头蹭着他的下巴,他下巴上有层浅浅的胡茬,蹭得她间痒。
顾明夜低低地笑了,声音震得胸口微微颤。“怎么不说话了?”他指尖轻轻揉着她的头,“是不是舍不得?”
“才没有。”她闷闷地说,声音却软了下来,“沙冷。”
“那还是让你钻我怀里吧。”他把她往怀里又带了带,让她的腿搭在自己身上,“就当做好事,收留你这个小怕冷鬼。”
杨晚栀被他说得脸有点热,伸手捏了捏他的腰。“你才是怕冷鬼,”她反驳,“昨天出门,你穿得比我还厚,围巾把半张脸都埋进去了,像个熊。”
“那是为了好看。”他理直气壮,“我穿厚点,才能把你护在怀里,风刮不着。”
“谁要你护?”她嘴上硬,手却把他抱得更紧了。窗外的晨光越明亮,透过霜花照进来,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忽然想起昨晚,两人挤在这张不算大的床上,他给她讲题,台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
“顾明夜,”她忽然轻声说,“其实……旧书市不去也没关系。”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她:“怎么不去了?你不是也想看那本插画集吗?”
“就是忽然觉得,”她抬头,鼻尖差点碰到他的下巴,“这样待着也挺好的。”
顾明夜的眼神软了下来,像化了的雪。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从眉骨到下颌,动作温柔得很。“确实挺好的。”他低声说,“比去旧书市好。”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的额头有点凉,他用唇瓣蹭了蹭,想把那点凉意暖热。“那就在床上赖一天?”他问,声音里带着笑意,“中午点外卖,晚上煮面条,怎么样?”
“好啊。”杨晚栀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过要吃番茄鸡蛋面,你煮。”
“我煮就我煮。”他捏了捏她的脸,“但你得给我打下手,剥蒜。”
“我不剥,蒜辣眼睛。”她耍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我也不煮了。”他学着她的样子哼了声,“大不了我们都饿着。”
“你敢?”杨晚栀伸手去挠他的痒,“顾明夜,你要是敢让我饿着,我就把你踹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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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躲,却没松开抱她的手,两人在床上滚作一团。被子被踢到了地上,他的胳膊肘不小心撞了床沿,他“嘶”了一声,杨晚栀赶紧停下手,去看他的胳膊。
“撞疼了?”她皱着眉,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
“没事。”他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下,“就是想让你心疼心疼我。”
杨晚栀瞪了他一眼,却没把手抽回来。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映着晨光,也映着她的影子。
她忽然觉得,这个寒假好像过得特别慢,又特别快——慢到可以这样赖在床上,听他说些没正经的话;快到好像刚在一起,就担心开学后不能天天这样待着。
“顾明夜,”她轻声说,“开学了,我想吃麻辣烫。”
“好。”他点头,把她往怀里又带了带,“每周五下午我就,带你去吃学校门口的麻辣烫。”
“还要去图书馆。”她补充道,“你帮我占座,我给你带糖。”
“好。”他低低地笑,“都听你的。”
“顾明夜,我们以后,要两个宝宝,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杨晚栀期待着说道。
顾明夜呼吸一滞,强装镇定的回答:“好。”
窗外的雪开始化了,檐角的冰棱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阳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杨晚栀靠在顾明夜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觉得这样的早晨,好像可以一直过下去。
“那……再睡十分钟?”顾明夜忽然小声说,像个讨价还价的孩子。
杨晚栀笑了,往他怀里埋了埋脸:“好,就十分钟。”
十分钟很短,却足够把这一刻的温暖,记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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