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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南站又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行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山路,她们到了。
“哎哟,啊是嫂子啊,这多久没见喽。”迎接她们的是某个村干部。
夏福庆穿着锃亮的尖头皮鞋,长得也是油腔滑调,村官就是村官,说起话来也是一股官腔。
倪清记得他,他在倪清小时候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拉过她的小手。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听不懂他隐晦的性暗示,更没让他得逞。
“啊……你好,是有好久没见了。”向敏君笑着回答,显然,她的脑容量里不存在这一号人。
夏福庆接过行李,热情地把人往里招呼,“走走走,我带你们走,这多久过去,我都不认得了嘛,这啊是您家姑娘啊。”
“叫倪清啊是哒?”
“是的是的。”向敏君说。
“哦。这都长成大姑娘了啊。”夏福庆没多评头论足,很快带她们来到一幢双层的乡村建筑前面,“到了。”
倪清的奶奶家养了三只狗,看见倪清就狂吠个不停。
过年期间,老房子不空,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在这儿,个个耳聪目明,听着狗叫声前来看望,这其中还包括一些乱七八糟的外地租客。
赤.裸的目光凝聚于一身,瞬间,倪清觉得自己宛如一具装在玻璃罐子里面的观赏品。
“哟,啊是倪清来了啊。”打破这份尴尬局面的还是老人家,夏燕一边在围裙上擦拭自己满是水渍的双手,一边一只脚一只脚的下楼梯,“倪清这多久没回来了啊。”
话里话外,她承认自己有责怪儿媳的意思。
向敏君则是装听不懂。
“奶奶。”倪清不趟浑水,叫了夏燕一声,便询问自己要住的房间在哪,“我行李要放在哪里啊?”
“来,我带你上楼。”夏燕很合时宜的挽住倪清的胳膊,拽着往楼上走,经过那些个看官的时候,倪清自然而然的叫了一声,“大姑好,小姑好。”
反正这行为在她自己看来,还算挺有礼貌的。
一路上,她都没看见倪政,忽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和亲生父亲的关系僵成这样,想来也是可笑。
夏燕带她来到楼上三间房里居中的那一间,行李刚推进去,老妇人就弯身翻箱倒柜起来,不一会儿,她手里多了一盒印有小熊的曲奇饼干铁盒,在倪清面前攒动,“这个吃吗?”
倪清接过来,打开却发现,这里面装的不是曲奇,而是由一个透明塑料袋裹着各式各样的硬软糖,花花绿绿的。
倪清把铁盒放回桌上,摇头,“不吃了。”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马上该吃午饭了。
夏燕不听,她和所有奶奶一样,喜欢用投喂食物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意,没几秒,女人又摸索出什么东西,“那这个嘞?牛肉干。吃吗?”
倪清没辙,接过来,剥开一粒丢进嘴巴里。
夏燕满意的点头,继而又把遥控器放在盛南瓜子的器皿里,指着一边的老式电视机,说,“电视你要看就看。哝,遥控器在这块。晓得啦?”
“嗯。晓得了。”倪清回答。
“哦,那我下去烧饭了,有什么事叫我们哦。”夏燕自然而然的帮她带上了门。
和记忆里的布局一样,房屋内的大半是空的,一张小床靠窗靠南,阳光透过玻璃泼了一层金粉在棉被上,如水涤荡过,将一整个屋内染成澄清的粉蓝,当然也包括那个倒在地上的行李箱。
倪清蹲在行李箱旁边,拉开拉链准备收拾。
下一秒,程崎的头像跳动起来,“你到了吗?”
倪清把手机从床上拿起来,回,“嗯,到了有一会儿了。”
没过多久,程崎又传来一张照片,是学校的篮球框,从这个角度看,他此刻正敞开双腿大剌剌坐在地上,背靠篮球框。
“在和徐申振他们打球。”程崎说。
“你呢?你在干嘛?”他问。
“我在收拾行李呢。”倪清回答。
“哦。”突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缄默一瞬,叫她的名字,“倪清。”
“怎么了?”
“我想你了。”
少年的爱意,滚烫炽热,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倪清一愣,忍不住回,“我也想你。”
那一刻,久久堆积的物品,她看见了尘埃。
莱昂纳德·科思先生的话萦绕耳边:“五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只可惜那束名为程崎的光敌不过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暗,随着夏福庆的那句“那我走了哦”,以及向敏君在门外的呼喊,“下来唉,一个人躲房间里干嘛?”
倪清的思绪从封闭的自我世界中抽离。
第一天过的还算舒心,她只需要在饭点按时下楼吃饭,吃完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也没有人会来管她,姑姑们的家长里短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听。
第二天也还凑合,夏燕带她去自家种的田里挖了红薯,作为插曲,成卓阳发来消息询问她有关高考志愿的事,她没多想,倒是夏燕误以为他是倪清的男朋友。
到了第五天,倪清才真的感觉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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