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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她玉霖惨吗?
张药看着玉霖的后背,破碎的囚衣下,几条已经有点陈旧的鞭痕,此刻还肿着。
她又开始吃那剩下的半只桃子,一口接一口,和当年在那场君臣宴上一样,吃一口,微微耸一耸肩,肩骨透过衣料清晰可见。
其实女人和男人的骨骼是不一样了,只要穿得单薄,凭张药的眼力,透过身上骨相的轮廓,他就能分辨七八分,奈何大梁官场上的衣冠厚重,遮蔽着玉霖一路走到如今。
诚如杜灵若所言,她性格的确不错,没有清流一点就炸的坏脾气,也比赵河明之流坦率诚恳。
可惜除了神武门前那一点机缘,他和玉霖没有私交,但凡有,他一定能识出她的身份,然后……
然后怎么样呢。
张药暗自迟疑。
官场上多这样一个官员不好吗?
他是搞私刑的,不在当朝辅政行政的主流派之内,但正因为如此,抽身在外,他倒是看得很清楚。
清流也好,内阁也罢,乃至梁京城内那几个书院和文社的里的结派文人,参政议政久了,一个比一个自信,一个比一个烦,烦得他在诏狱里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不想说话,只想去死。
官场上多一个玉霖不好吗?
想到这里,张药有些心惊。
“哎。”
张药自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又拽了拽脖子上的铁链,目光再次落向吃桃的玉霖。
“谢谢你请我吃桃子。”
“不用,这是我姐姐给你的,你要谢就谢她。”
“哦。”
玉霖细问:“你姐姐的名讳是?”
“张悯。”
“敏而好学的悯?”
“不是。”
张药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间刑房里和她慢条斯理地说话,他明明是想找死啊。
“悲天悯人的敏。”他压低了声音,但静室之内,针落有声。
“好,我以后会报她的恩。”
“你是死囚你忘了吗?”
玉霖不答,反道:“你走吧。”
“我走了还会有人来……”
“来嫖我?”
她接下了话,张药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听她继续问道:“你管我的闲事做什么?”
好问题。
张药也想问自己。
“我帮你把王少廉杀了吧。”
“然后呢?”
张药再度沉默。
玉霖笑了一声,“你救了风尘,风尘还是得死。”
“你不识好歹是……”
“不是。”
玉霖打断张药:“是我不喜欢私刑,一点都不喜欢。”
她说到这个地方,声音微微抖了一下,张药在她颤音里,听出了一丝痛苦。
好在她也是讯问高手,情绪收放自如,只顿了顿,就把声音稳住了,沉静续道:“我不用你杀他,我为他设了一个公堂。”
“在哪里。”
玉霖抬起头,“就在这里。”
“这里?”
张药挑眉:“审官呢。”
“我呀。”
她抬起另外一只手,托着下巴,镣铐伶仃作响,“本来你也是堂上的罪人之一,谁曾想……你是来找我求死的。这也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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