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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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莫问情痴多少夜寒星烙在玉人肩（第1页）

庆功宴依旧歌舞升平，副将莫寒却独自坐在帐角阴影里。酒液在青铜爵中晃荡，倒映出他眉间化不开的霜色。

今日斩获敌三十七级，本该是扬眉吐气的时刻，可当他触碰胸前金雀纹时，指尖却像被烙铁灼伤般瑟缩。

“奴奴”他对着虚空呢喃，酒气氤氲中浮现少女狡黠的笑靥，”寒哥哥新得了西域葡萄酿，可愿尝一口？”

话音未落就狠狠灌下整杯酒，滚烫的液体混着泪水，顺着下巴蜿蜒而下。

当更漏指向子时三刻，庆功宴才终于散了。

主帐内残酒横陈，琉璃灯盏早已燃尽，只剩下几点萤火般的烛光在帐角明灭。

众将士醉醺醺地踉跄而出，有的在帐外呕吐，有的搂着新赏的舞姬低笑，还有人借着酒意拔刀砍向营前的老树，惊起一片栖鸦。

而莫寒依旧端坐原地，像一尊被遗忘的青铜像。

他面前的酒早已冷透，浮着一层薄薄的冰碴。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杯沿，冰凉的触感让他蓦地清醒。

抬眼望去，帐外夜风正卷着沙枣花的残瓣，簌簌落在他脚下，像一场无人观赏的雪。

莫寒点点头，起身时腰间佩刀轻响，惊醒了角落里打盹的军犬。

他走出去时，夜风裹着酒气拂过他的战袍，却带不走他身上那股刺骨的冷。

营中的青砖小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釉色，蜿蜒如蛇。

莫寒踏着砖缝间的野草前行，草叶间偶有露珠滴落，打湿了他的靴尖。他走得极慢，仿佛每一步都在丈量某种看不见的距离。

“莫副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他回头，只见一个瘦小的士卒提着灯笼，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这夜路黑，小的给您照个亮。”

莫寒微微颔，目光却穿透灯笼的微光，望向远处那片白桦林。那里曾是他与奴奴第二次相遇的地方。

“不必了。”他忽然停下脚步，声音比月色更冷，“你去歇着吧。”

士卒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垂头退开。灯笼的光在他身后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点萤火，消失在了夜色里。

莫寒继续前行，靴底碾过枯枝，出细微的碎裂声。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的刀，刺向黑暗深处。

他行至营寨边缘，忽然停在一处矮墙前。墙上爬满了野蔷薇，此刻正开得如火如荼，却无人欣赏。

莫寒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胸前的金雀纹。

“奴奴”他低喃，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你说过，等仗打完了，就跟我回家。”

可如今仗打完了，你却早已没了。

他忽然笑了，笑声嘶哑如刀刮过铁器。

那笑声惊动了墙头的夜枭，扑棱棱飞起，掠过他的肩头。

莫寒抬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夜风，他最终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帐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案、一兵器架。案上摆着一只青瓷碗，碗底沉着几粒葡萄干，早已干瘪黑。

莫寒褪下铠甲，露出精壮的胸膛。那道从锁骨延伸到腰腹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像一条盘踞的蛇。

他躺下时，听见帐外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二更天平安无事”

声音渐渐远去，夜风趁机灌进帐内，吹得烛火摇曳。

莫寒闭上眼，任凭黑暗将他吞噬。

在沉入梦乡的前一刻，他仿佛又听见了那熟悉的笑声——

寒哥哥，我在这儿呢。

（梦境中）贞观十七年秋，沙洲的月亮总是带着血痂。

莫寒记得清楚，那夜他正用弯刀削着羊腿，沙暴突然掀翻营帐。

等风停时，他现自己独身站在月牙泉边，血顺着甲胄裂缝滴在沙地上——匈奴人的箭毒作得比预想更快。

“嗷——呜——”

狼王的咆哮震落胡杨叶。莫寒踉跄着拔出环刀，却见泉边石上坐着个穿皮袄的少女。

她右眼是琥珀色，左眼却泛着熔金般的异彩，在沙暴中像两盏诡谲的灯笼。

“救我。”

她说话时，环刀在沙地上划出火星。莫寒这才注意到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绸——那是金帐汗国郡主出嫁时的系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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