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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身剧烈震颤,出龙吟般的嗡鸣,剑锋上的寒光在苍白日光下更显森然。
这突如其来的异响,如同冰锥刺入冻湖,瞬间炸开了屋内几乎凝固的压抑。
几乎在剑气撕裂空气的同时,“哐当”一声,正房门扉被猛地撞开。
最先冲出来的是楚言。这位身材挺拔、面容刚毅的青年,眼下布满青黑,一身劲装沾满了尘土和枯草碎屑,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霜粒。
显然是经历了长时间的寒夜奔袭与焦虑。他手持佩刀,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而布满血丝,瞬间锁定了院中兀自震颤的断潮剑。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主上?!”
他的声音因寒风侵袭而干裂嘶哑,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紧随其后的是浮春。她髻被寒风吹得散乱,几缕碎贴在冻得通红的颊边。
平日总是温婉柔和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惶与担忧。
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襟,指节因寒冷而紫,一双杏眼慌乱地在院中搜寻。
冬日午后的光线苍白无力,将景物拉出长长的斜影,轮廓却异常清晰。“是主上的剑!主上回来了?!”
两人的身影刚闪出,一个略显单薄的少年身影便从屋内踉跄着挤了出来。
此刻,白念玉脸色惨白如霜,嘴唇冻得青紫,微微颤抖着,长时间受冻和煎熬的痕迹清晰地刻在他年轻却过早承担忧虑的眼眸深处。
看到断潮剑的瞬间,他喉头滚动,想喊什么,却只出一个被寒风呛住的破碎气音。
就在昨夜,他们三人——楚言、浮春和他,仍在山林间顶着刺骨北风寻寻觅觅,呼喊着父母的名字。
直到四肢冻得麻木、暮色渐沉,林中野兽的嚎叫越来越近,巨大的恐惧和彻骨的寒意才迫使他们不得不撤回涤尘居。
然而,等待他们的依旧是空荡的院子和冰封般的绝望。
时间像在寒窖中凝固,每一刻都冻僵他们的希望。
三人枯坐厅中,炉火微弱,寒气从门缝渗入,映照着彼此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与无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冰冷与等待几乎要冻结最后一丝生机时,断潮剑归鞘般的鸣响,像一道穿透霜雾的厉电,刺穿了绝望的冰层。
就在这时,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院中凝固的霜气。
白战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冬日午后的斜阳勾勒出他高大却异常沉重的轮廓,在他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颤动的黑影。
他一步步踏来,步履沉滞犹如在冻土上跋涉,每一下都踩得霜屑迸溅。
他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长袍多处破损,沾染着深褐色的冻土、暗红的血渍以及枯枝的碎屑,显得肮脏而僵硬。
寒意让他呼出的白气连结成串,下颌紧绷。最令人心悸的是他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人——他的妻子,拓跋玉。
拓跋玉却像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精致偶人,被裹在白战宽阔的胸膛与宽大的鹤氅间,一动不动。
她身上仅覆了一件素白的中衣,那薄薄的棉布被寒风打透,紧贴在身上,在丈夫同样冰冷、染血的衣袍映衬下,脆弱得令人心颤。
一头乌黑如瀑的长被霜气濡湿,凌乱地黏在白战的手臂上、脖颈间,有几缕甚至无力地垂落下来,随着白战沉重的步伐在寒风中飘荡。
她双眸紧闭,长睫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细微的阴影——那是一种在冬日灰白光线下的死寂,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整个人像一块覆雪的琉璃,随时可能破碎。
看到这一幕,刚刚被断潮剑激起的狂喜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楚言和浮春的喉头仿佛被冰碴堵住,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夫人她……”担忧的询问几乎要冲破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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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念玉的动作更快,少年像一支离弦的箭,几步就冲到了父母面前。
他甚至没有看清母亲的具体状况,巨大的恐惧和长时间的受冻让他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少年几乎是带着哭腔,声音因寒冷而颤抖嘶哑,尖锐地打断了楚言和浮春的问话:“父亲!您…您在哪儿找到娘亲的?!娘亲她…她怎么样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母亲冰冷僵硬的手指,却又像被冻伤般猛地缩回。
只能无助地望向父亲,眼眶瞬间通红,蓄满的泪水还未落下便被寒风吹散。
白战的目光沉沉地扫过三人被冻得青、憔悴而期盼的脸,最终落在怀中毫无生气的妻子身上。
他手臂的肌肉绷紧,将拓跋玉抱得更稳更贴近了些,仿佛要用体温驱散她身上的寒气。
白战打断了少年未尽的、带着哭腔的嘶喊。
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却又掩不住深藏的疲惫与痛楚,像是被寒风磨砺的冻石:“你娘她没事……念玉莫担心。”
他刻意加重了“没事”二字,与其说是陈述事实,不如说是一种强硬的自我宣告和对儿子的慰藉。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霜雪的凛冽以及山林间枯朽的草木气息,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经历的凶险。
还是浮春最为心细体贴。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慌与翻涌的泪意。
注意到主上冻得僵、疲惫至极的神态和夫人身上那件单薄、湿透的素白中衣。
立冬后的寒风如刀,院中毫无遮蔽,霜气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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