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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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头崖边与君绝樊天秘境遇老僧（第2页）

次日清晨，拓跋嗣拖着未愈的身体在寺中寻找线索。无尘法师说过，这古寺曾是前朝柳氏家庙。若湄卿真与柳氏有关，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在后山碑林，一块被苔藓覆盖的石碑引起他的注意。拂去青苔，露出“大周敕造柳氏女祠”八个斑驳大字。碑文记载，此地原是柳氏嫡女清修之所，因柳氏女精通医术，常为百姓治病，朝廷特敕建祠以表其德。

最令拓跋嗣震惊的是碑阴文字：“柳氏有女，小字湄，善岐黄，尤精金创”

湄？拓跋嗣手指颤。他从未听妻子提起过身世，只知她是游方郎中之女。成婚那日，湄卿父母双亡，是由他军中老医官牵着送入洞房的。

“施主果然在此。”无尘法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僧拄着禅杖，目光落在石碑上：“看来施主已经现了。”

“法师早就知道？”拓跋嗣声音沙哑。

“柳施主幼时曾在此随她祖母学医。”无尘法师轻抚碑文，“十二岁那年，柳家遭难，只她一人被老医官救走。老衲也是那夜见到佩剑与古钟共鸣，才想起这段往事。”

拓跋嗣如遭雷击。难怪湄卿医术精湛，常为军中将士疗伤；难怪她对这展翅蝴蝶情有独钟；难怪

“她可曾留下什么话？”拓跋嗣声音哽咽。

无尘法师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这是柳施主去年托人送来的，说若她有朝一日遭遇不测，便转交施主。”

拓跋嗣颤抖着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嗣郎如晤：若见此信，妾身恐已赴黄泉。玉儿有孕，其夫白战虽忠勇，然楼兰虎视，望君早作打算。妾一生无憾，唯恨不能见外孙出世。祠堂古井下有密道通山外，内有柳氏医书及”

信纸突然被山风吹走，拓跋嗣急忙去抓，却牵动伤口，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昏迷前，他仿佛看见湄卿站在月光里，对他轻轻摇头。

第七个月圆夜，老僧带他来到秘境最深处的“因果池”。池水显示柳眉卿坠落时被突起的岩松挂住，却在采药人救援前被流沙吞没。拓跋嗣暴怒击碎水面，却现每一滴水珠里都映出不同的结局——在某个未被实现的可能里，眉卿正抱着他们的外孙在枫树下嬉戏。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老僧拂袖重聚池水，“陛下若执着于已逝之果，便看不见当救之因。”

三日前，回头崖边。

?柳湄卿的银簪坠崖时划出清越鸣响。她在下坠途中抓住岩缝里的古藤，现藤蔓上系着褪色的红绸——这是二十年前与白翊川私定终身时，她亲手系在悬崖月老树上的信物。

追兵的火把在头顶聚成血色星河。柳湄卿摸到藏在腰带里的孔雀胆剧毒，突然想起女儿拓跋玉五岁时说的话：“娘亲的香气像下雨前的茉莉花。”她将毒药抹在唇上，哼起爪哇国的摇篮曲。

当赫连玄戈亲自垂绳降下搜查时，现柳眉卿静静靠在岩松旁。有翡翠光泽从她心口渗出，在石面上凝成微型宫殿群——这是爪哇王室秘传的“魂筑术”，将毕生记忆具象化为建筑。最中央的暖阁里，隐约可见缩小版的拓跋野正教小拓跋玉挽弓。

“倒是省得本王子动手。”赫连玄戈举剑欲毁，剑锋却被突然涌起的雾岚弹开。悬崖深处传来梵钟轰鸣，震得所有楼兰士兵耳鼻渗血。等他们狼狈撤退后，柳眉卿的遗体渐渐化作无数光微粒，顺着月光飘向霜骸城方向。

拓跋嗣再次醒来时，石室外雨声淅沥。案几上放着已经凉透的汤药，旁边是那封被雨水打湿的信。

拓跋嗣挣扎着起身，现枕边多了一把青铜钥匙——正是湄卿常年挂在颈间的那把。钥匙上缠着一缕银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是她的一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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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醒了？”无尘法师的声音让拓跋嗣浑身一震。

拓跋嗣立刻就要下床，却被无尘法师按住：“施主伤势未愈，此去霜骸城至少要三日路程”

“那也要去！”拓跋嗣怒吼，“我已经失去了湄卿，不能再失去玉儿！”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雨声中，古钟又一次自鸣，这次连响三声，余音袅袅。无尘法师轻叹：看来柳施主在天有灵。

拓跋嗣握紧青铜钥匙，忽然冷静下来。湄卿信中提到的密道若真能直通山外，或许能节省一日路程。

拓跋嗣眼中燃起久违的锐利，法师，请带我去古井。”

无尘法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引路。在雨中，拓跋嗣仿佛听见湄卿的声音随风而来：“活下去”

这一次，他不是为自己而活。为了女儿，为了未出世的外孙，也为了湄卿未完成的嘱托，他必须挺过这一关。

古井边，拓跋嗣将青铜钥匙按在井壁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机关启动的轰隆声中，他对着雨夜立誓：“湄卿，等我接回玉儿，定会去洛水寻你。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井水突然泛起涟漪，月光映照下，隐约可见一个展翅蝴蝶的倒影。拓跋嗣伸手去碰，蝴蝶却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雨中。

?当拓跋嗣跟随金刚杵冲出秘境时，时空乱流在他身后撕开裂缝。他瞥见妻子的虚影在裂缝中微笑，将银簪的最后碎片按在他心口。这道伤口后来在霜骸城战场上绽放出治愈众人的金莲，却无人知晓其中封印着柳眉卿的半缕残魂。?

?拓跋嗣怀里的金刚杵突然烫。这柄老僧临别相赠的法器正指引他穿越沙漠，杵尖不断滴落金液，在沙地上长出转瞬即逝的莲花。当他第三次看见海市蜃楼般的霜骸城轮廓时，现城墙上的守军正在与某种飞行魔物交战。

金刚杵突然自行飞射而出，击穿正在俯冲的沙魇头颅。拓跋嗣趁机跃上城头，正好看见女儿启动金乌焚天阵的惊险一幕。拓跋玉转身时，他清楚看见她隆起的腹部表面浮现出妻子最爱的茉莉花纹——这是隔代遗传的爪哇王室胎记。

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穿透云霄时，赫连玄戈的沙暴魔龙突然解体。王子惊恐地现，那些消散的魔气没有回归天地，而是被吸入霜骸城地基——那里沉睡着十二尊上古狼族石像，此刻正贪婪地吞噬着魔族力量。

“原来如此”魔尊在消亡前大笑，“你们用新生儿重启了仙魔大战的未竟之局！”

拓跋嗣抱着外孙走向城墙缺口。当他举起婴儿的小手，所有魂筑术形成的微型宫殿都飞向缺口，用柳眉卿的记忆填补了防御漏洞。翡翠蝴蝶簪的虚影在婴儿头顶旋转，突然射出一道光线照向远方悬崖——那里浮现出柳眉卿最后的微笑，随晨风化作无数光茉莉花瓣飘散。

拓跋玉在花香中苏醒时，看见父王正将金刚杵放在婴儿胸口。法器融化成金液渗入胎儿体内，在心口位置形成莲花胎记。雪奴突然跪地痛哭——狼族预言记载，唯有饮过佛血的金乌之子，才能终结永世轮回的仙魔之争。

岳母没有完全消失。雪奴突然开口，狼瞳在黑暗里泛着绿光，玉儿梦见她化成了保护胎儿的灵气。狼王展示手臂上新出现的茉莉花形疤痕，这是今晨替妻子挡箭时莫名出现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拓跋嗣被梵音惊醒。他循声来到城楼，看见金刚杵悬浮在空中，正将王后魂筑术形成的微型宫殿群投影到整面城墙。守军们惊愕地现，被这些光影笼罩的伤员，伤口都开始自行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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