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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不能这样丢下他……
……
“……我已经帮它把腿接上了,王伯你注意给它喂点水和饭粒。在露台上给它弄个窝就好,它痊愈之后应该会自己飞走的……”
乔心一边往回走,一边悉心交待着跟在她身边的园丁。后院的花园中,雪已经差不多都化了。千雾山顶上那座冰雕的宫殿,想必也早已化作一滩水,灌溉入土地,消失无踪了吧?
她刚才在散步的时候,在树下捡到一只断了腿的小麻雀,给它简单的接了个骨,又用笔芯做了个支架,给它包扎好,交给了园丁照管。
她要是也有翅膀就好了……
一进门,她迎面遇上一脸焦急的管家。
“乔小姐!您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看见您出去?”他说完才意识到用语不妥,可已经不能收回了。
乔心蹙起了眉头,硬邦邦地回道,“就算是牢房里的囚犯也该有个放风的时间吧?”她知道管家也是听吩咐行事,可还是忍不住要迁怒,“不想让我出去,不如拿条铁链子把我锁起来,把门窗也都锁好啊?”
管家正急得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楼上却传来一声“哗啦”地东西碎裂的声响,接着是不知道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糟糕!管家在心里叫糟,指不定小少爷看不到人,又在怎么砸东西发火呢!他一闪神,身边的乔心却是脸色大变地冲上了楼梯。
“哎!乔小姐……”这会儿上去不是撞枪口呢嘛!
……小少爷不会家暴吧?
管家没分辨清,乔心却是听得很清楚,后面那一声分明是人体倒地的声音。而这会儿在楼上的只可能是……
“——展屿?展屿你慢慢呼吸!试着控制频率,不要急!”
乔心循声进了主卧,只见展屿蜷缩在床边的地上,一旁的衣帽架也倒得横七竖八,砸翻了墙上的琉璃壁灯。他呼吸急促、脸色发青,揪着领口表情痛苦,身体在不住地抖动。
她连忙蹲下身来,一边引导着他跟着她的频率呼吸,目光一边不住地在房间里搜寻。
有了!
她抓过柜子上方的一个牛皮纸袋,把它撑起来罩住展屿的口鼻,口中继续引导着他放缓呼吸频率。他的额头布满细汗,手脚时不时地轻轻抽动,另一只脱力的手却还在竭力地想要握紧。
乔心疑惑地摊开他那只手,却见他的掌心中躺着的,是她脱下来丢在床头的那枚订婚戒指。
她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不过好在他还没有失去意识,听她的话呼吸开始放缓了,急速的心跳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她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要是用纸袋不能改善,她手头连镇定剂都没有,那可就危险了。
乔心给展屿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看见他在试图抬胳膊,连忙止住了他的动作。
“你过度呼吸了,二氧化碳浓度过低造成呼吸性碱中毒,手脚麻木是正常的。先别动,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我只是想碰碰你,看看是不是真的。”他在喘息间艰难地说道。
乔心翻了个白眼,假的会急救?
她发现自己又有要心软的倾向,赶紧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好了就自己起来。我知道你这次不是装的——要是能装出过度呼吸的症状来,那也算你本事。”
她很想扭头就走,可到底还是忍不住,“你以前过度呼吸过吗?最近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有发现什么中枢神经系统疾患吗?肝脏呢?肺部呢?”
展屿摇了摇头,“没有。”
“哦,没有就好。”她松了一口气,勉力硬下心肠转身欲走,却又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裙子——“放手!”
“……我只是想叫你别走。”展屿撑着坐了起来,他刚才看见她要走,分明是看他一眼都嫌多的样子,急得伸手抓住了她的裙角。
他靠在床沿上,仰头看向抱臂站着的乔心——这是一个防御性的姿势,她就这么对他充满戒备吗?还有她说什么?“放手”?
不,他永远也不会放手的。
被她已经离他而去的恐惧攥住的瞬间,他就像整个人浸没在漆黑的深海中,一直一直急速地向下坠去,身边没有可抓的东西,感觉不到任何的希望。他只有拼命的呼吸,希望自己能够得救,却仿佛怎么也呼吸不到足够的氧气……
直到她的声音响起。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展屿仰望着她,她背对着光源,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宝贝你能再原谅我一次吗?”
乔心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这句话听起来太耳熟,我已经听过好多次了,还次次都信了。可现在我实在没有信心,你真的知道错了吗?你真的明白,又怎么会无视我的意愿、肆意摆弄我的人生,还把我关在这里?展屿,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根本就不一样。”
展屿捂着胸口,刚才过度呼吸时的心悸还没有过去,而她的态度更是像一把利箭,当胸穿过。
他只是爱她,想要跟她在一起而已啊……她不是爱他的吗?为什么不一样?
☆☆☆
乔心觉得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那天看到他面色苍白的痛苦模样,她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她没忍住拉了他一把,却被他趁机将戒指又套回到了手指上。
可他们现在完全是陷入了僵局——
那只断了腿的小麻雀已经迫不及待地飞走了,而她却还被困在这个宽敞又精致的牢笼里,还附带一个看起来似乎甘之如饴的牢头兼狱友——自从那日外出归来,以为她不见了而闹出一场危险的过度呼吸之后,展屿就基本不再出门了。
更让乔心觉得荒谬的,是婚礼的准备还在照计划进行。由于她的消极怠工,展屿把事情都接了过去,事无巨细地一一亲自过问,还若无其事地来征求她的意见。
她简直要气乐了——他是打算强行押送着她举行婚礼吗?
现在再想想温天蕊对她的提醒……她可不就是又一个小火车么?只能按照展屿为她规划的轨道前行。而以他每次对她跟其他男人的正常接触的过度反应……她该庆幸他还没“拆”了她吗?
她很怀疑,她只不过是不知道哪里激起了展屿的占有执念,而她越抗拒,他就越想把她牢牢地握在手心——这无关情爱,只不过是掌控欲罢了。
她应该生他的气的;他操控着她的意志、剥夺了她的自由,她甚至应该是恨他的。可为什么在意识到他其实根本就不爱她时,心还是这么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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