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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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洞府家规（第1页）

日子仿佛又被无形的手轻柔地拨回了之前的轨道。云顶洞府内终日弥漫着新栽灵卉的清雅冷芬、陈年仙酿的醇厚香气，以及三姐弟之间无拘无束、亲密无间的笑语嬉闹。小玄将那些关乎天地法则、逆天代价的沉重思绪死死压在元神最深处，只在每一个万籁俱寂、确认姐姐们已然安睡的深夜，才独自承受那以神魂本源雕琢心鳞、如同凌迟般的痛苦与煎熬。而在每一个日光倾城的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看似慵懒闲散、对两位姐姐无限纵容、甚至堪称“溺爱”的弟弟，将所有的温暖与轻松都留给了她们。

这日午后，暖阳透过倾泻的水幕，在书房内投下晃动流淌的光斑，如同碎金流淌。小玄正于宽大的书案前，翻阅几卷材质古旧、边缘都已磨损的暗色兽皮卷轴——借口推演新得的防御阵法，实则是试图从这些晦涩艰深、源自上古的上古典籍中，寻找可能与“混沌奇物”、“蒙蔽天机”相关的零星记载或隐晦隐喻。窗外临水露台上，小白则坐于一张铺着雪白软垫的贵妃榻上，指尖轻拨一架桐木古琴，琴声淙淙如玉珠落于冰盘，清越安然，与卷轴上那些如同鬼画符般的古老文字形成了鲜明对比。

忽然，一阵略显急促踉跄的脚步声从洞府深处储藏室的方向由远及近传来，还夹杂着哼哧哼哧的、像是强忍着打嗝或傻笑的喘息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琴声骤停，小玄也从晦涩的卷轴上抬起眼，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小青脸蛋红得如同熟透了的千年朱果，眼神迷离涣散，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云端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晃了出来。她云鬓歪斜，珠钗欲坠，几缕被汗意浸湿的青丝黏在光洁的额角和微微泛着细密汗珠、红晕未褪的脸颊上，模样娇憨又带着几分醉后的狼狈。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巴掌大小、色泽深紫黑、隐隐有暗金龙形纹路流转的玉髓酒坛——那正是小玄以极难得的龙息草为主料，辅以数十种稀有灵果，秘法炼制后，埋于灵泉眼深处、精心酿造蕴养了足足八百年的“醉龙吟”。此酒性极烈无比，后劲更是凶猛，寻常仙家饮上半杯怕是要神魂颠倒、昏睡三日不醒，他平日自己都极珍惜，舍不得轻易开启，堪称洞府至宝之一。

“嗝”小青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浓郁烈性的酒香混合着龙息草特有的灼热气息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几乎盖过了满室花香。她看到书房内的两人，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毫无防备的灿烂笑容，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醉后的含糊：“姐…姐姐…弟弟…你们…嗝…都在呀…快来…快来尝尝…这酒…真好喝…像…像肚子里点了盏小太阳…暖烘烘的…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了……”

话还没说完，她身子一软，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抱着那珍贵无比的酒坛就要往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栽去。

“小青！”小白惊呼一声，连忙放下古琴起身想去扶。

却见小玄身影微动，已如鬼魅般先一步出现在小青身边，手臂一伸，稳稳地将她软绵绵、热乎乎、散着浓烈酒香的身子揽入怀中，避免了她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他低头看着怀中醉眼朦胧、还在无意识咂着嘴回味、兀自呓语的二姐，又瞥了眼她怀里那个被喝得只剩坛底浅浅一层、眼熟无比的宝贝酒坛，顿时哭笑不得，胸腔震动，出既无奈又纵容的低沉笑声。

“你呀……”小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可奈何，却又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宠溺，“真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我这最后一点‘醉龙吟’的底子……八百年的心血……”

小白也急步赶了过来，闻到那浓烈得几乎能点燃空气的酒气，再看小青这副醉得人事不省、还死死抱着“罪证”的模样，又是心疼她醉酒伤身，又是好笑她这馋嘴闯祸的性子，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戳了戳小青红得烫、手感极佳如暖玉的脸颊：“妹妹！你这馋猫！怎么又跑去偷弟弟的珍藏！还喝了这么多！这酒性如此酷烈，伤着身子根基如何是好！”语气带着嗔怪，动作却轻柔。

小青被戳得痒痒，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下意识地往小玄温暖坚实的怀里缩了缩，寻找更舒服的位置，含糊不清地嘟囔抗议，还在强词夺理：“好喝嘛……藏着……嗝……藏着不喝……多暴殄天物……弟弟小气……喝点怎么了……小气鬼……”醉醺醺的她还不忘倒打一耙，逻辑感人。

小玄被她这理直气壮的醉话气得再次笑出声，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那空了大半的酒坛也一并拿着，对小白道：“先送这无法无天的小醉蛇回房休息吧，等她酒醒了再‘算账’。”

将小青安置在她自己那张铺着柔软云锦的奢华云床上，她却还不安分，一只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俯身查看的小白的衣袖，嘟囔着“好喝……还要……星星……”，另一只手又扯住了小玄的玄色袍角，开始说起了天花乱坠、毫无逻辑的醉话。一会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酒坛里藏着会跳舞的小星星，一会儿又手舞足蹈地比划，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刚刚变成了一条威风凛凛、能喷出三昧真火的大火龙，差点把洞府给点着了，幸好她及时收住了神通……惹得小白又是摇头叹息，又是忍不住掩唇轻笑，拿出绢帕，细心地替她拭去额角颈间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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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去小厨房取了温润解酒的百花仙露来，与小白一起，连哄带骗，软硬兼施，好不容易才喂这闹腾的小醉蛇喝下些许。小青折腾得累了，酒意也稍稍褪去一些，终于眼皮沉重地打架，嘟囔着几句谁也听不清的呓语，头一歪，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一丝心满意足、仿佛占了天大便宜的傻笑，怀里还下意识地搂着那个快空了的宝贝酒坛，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看着妹妹终于睡熟的恬静容颜，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小白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理好散乱的鬓，将酒坛轻轻抽出放好，轻声嗔怪，语气却柔软得毫无威力：“这丫头，真是被我们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再不管教，日后怕是真的要掀翻天了。”

小玄站在床边，双手环胸，身姿挺拔，俊眉微挑，语气戏谑，眼底却是一片化不开的温柔：“可不是。再不管教，怕是哪天她兴致来了，真能把咱们这云顶洞府都拆了拿去酿酒，还说是什么‘创新佳酿’。”他话虽如此，看着小青的眸光却柔和得能滴出水来，哪里有一丝一毫真正的责备。

小白回头看他，眸中流转着了然与促狭的笑意，故意问道：“那你待如何？真舍得下狠心‘管教’她？”她特意加重了“管教”二字，尾音微微上扬。

小玄闻言，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状，眼底却掠过一丝狡黠的光，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怎么“惩治”这个无法无天的姐姐：“嗯……‘管教’自然是要的。不过嘛，喊打喊杀、家法伺候倒也不必。”他踱步走到外间花厅，小白也跟了出来。

两人在白玉桌旁坐下，小玄顺手给小白斟了杯热茶。“只是这偷酒的毛病，不能惯着。尤其是专挑我最宝贝的下手。”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得想个法子，既让她长记性，又……嗯，有点趣味。”

小白接过茶盏，暖意透过杯壁传入掌心，她看着弟弟那副“不怀好意”算计人的模样，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由失笑：“你呀，嘴上说着管教，心里指不定又想怎么逗她呢。”

小玄但笑不语，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目光扫过内室睡得正香的小青，又看向窗外流泻的云海，心中那份因为老君之言而带来的沉重，似乎在姐姐们带来的温暖闹剧中，稍稍缓解了几分。守护这份笑容，所有的代价，似乎都有了明确的意义。

翌日，日上三竿，明媚的阳光几乎将洞府每个角落都晒得暖洋洋的。小青才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慢吞吞地从房里挪出来。她只觉口干舌燥，脑袋里像是有一群小妖在敲锣打鼓，浑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昨晚醉酒后的记忆支离破碎，只依稀记得那酒极好喝，后来……后来好像就断片了。

她晃到厅中，正看到小玄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卷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拉长了语调，语气里满是戏谑：“哟——这是谁呀？咱们家那条能把洞府点了、还能喷火的小醉蛇终于醒啦？太阳都快晒到尾巴尖了。”

小白正在一旁插花，闻言也是莞尔，温柔地递过一杯早就备好的、温度恰好的蜂蜜灵泉水：“头疼了吧？下次可不敢再这般贪杯了，尤其是弟弟的那些烈酒，岂是能胡闹的？”

小青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些。听到小玄的调侃和小白的关怀，昨晚的一些零星片段猛地闪回脑海——自己好像……真的偷喝了他那坛宝贝得要命的“醉龙吟”，还喝得差不多了……她顿时脸颊爆红，又是羞窘又是心虚，嘴上却还不肯认输，强撑着面子，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放，叉腰哼道：“谁……谁醉了！我那是品尝！品、尝！懂不懂！那酒……那酒确实厉害嘛！嗝”一不小心，又打了个带着酒气的嗝，这下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小玄放下书卷，站起身，一步步逼近，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品尝？品到抱着酒坛子不撒手？品到差点把自己摔个四脚朝天？品到满口胡话，说什么变成了喷火龙？”

小青被他逼得步步后退，最后后背抵在了冰凉的水晶柱上，退无可退。看着弟弟近在咫尺的、带着促狭笑意的俊脸，她心跳莫名加快，眼神飘忽，强装的气势瞬间垮掉，开始耍赖：“哎呀！好了好了！我错了嘛！不就是喝了你一点酒嘛！小气鬼！赔你就是了！等我酿出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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