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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像潮水涌来,吞没了她。
她一步步走进去,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上。
风衣在身后扬起,像一对新长出来的、漆黑的翅膀。
黑天鹅,飞回来了。
心甘情愿,飞进魔鬼的掌心。
为了那一点雪。
为了那一点,永远飞不高的,虚假的爱。
而这一次,她连眼泪都流干了。
铁门在身后合拢的闷响,像给棺材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仓库深处,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吊在台球桌上方的冷白工业灯,把绿呢台面照得青。
熊爷弯着腰,母球在指间轻轻一送,“啪”的一声脆响,彩球四散,像一串被打碎的星子。
他今天穿了件黑丝绸衬衫,领口松开三颗扣子,胸毛在灯下泛着油亮的黑光,烟叼在嘴角,灰白的烟灰随时要掉不掉。
他没抬头,只用余光扫见门口那抹深红的倩影,就勾了勾嘴角。
“哟,”他懒洋洋地直起身,球杆在掌心转了个圈,像转一根随时会抽下去的鞭子,“我当谁呢。咱们的黑天鹅,翅膀断了,自己飞回来了?”
玉梨站在光影交界的地方,风衣下摆被风掀起又落下,旗袍的高开衩在冷光里像一道猩红的伤口。
她没动,墨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盯着一头吃人的兽,又像盯着救命的药。
熊爷抬手,朝她勾了勾指节粗糙的手指“过来。”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钝重。
玉梨的足尖在高跟鞋里蜷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每一步,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都像一记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走到他跟前时,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草、雪茄、以及那股属于雄性兽类的腥甜麝香。
熊爷没急着碰她,先用球杆的杆头挑起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杆头冰凉,带着木蜡与烟灰的味道,抵在她下颌最脆弱的那块皮肤上,像随时会刺穿。
“啧,”他眯起眼,烟灰终于掉下来,落在她风衣领口,烫出一个细小的黑洞,“几天不见,瘦成这样?腰细得老子一只手就能掐断。”
他终于伸手,粗糙的掌心贴上她的脸,指腹擦过她精心化过的妆,擦过那层试图掩盖潮红与憔悴的粉底,像擦掉一层伪装的皮。
“墨镜摘了。”他声音低哑,却带着笑,“让老子看看,我的小母狗,这几天哭成什么样了。”
玉梨的手在袖口里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来,取下墨镜。
灯光下,那双眼睛红得像浸了血,却又亮得吓人,亮得像两簇烧到尽头的火,随时会熄灭,又随时会把人烧成灰。
熊爷盯着看了三秒,忽然大笑出声,笑得肩膀都在抖,球杆“哐当”扔到台上。
“看看这眼睛,”他用拇指擦过她下眼睑的青黑,擦得毫不温柔,像在擦一件脏了的瓷器,“哭肿的?想老子想到哭?”
他另一只手已经滑到她腰后,隔着风衣与旗袍,精准地按在那道银白的旧疤上,轻轻一压。
玉梨浑身一颤,膝盖差点软下去。
“腰还疼吗?”他贴近她耳廓,声音低得像情人的呢喃,却带着最残忍的恶意,“没老子的雪,是不是夜里疼得睡不着?疼得满脑子都是老子操你那晚?嗯?”
玉梨的呼吸乱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
“说啊,”熊爷的手指加重力道,旗袍的真丝在他掌下皱成一团,“清清白白的大学生,舞蹈系的白天鹅,怎么就下贱到自己跑来求老子给药了?”
他忽然掐住她下巴,逼她抬头,鼻尖几乎贴着鼻尖,烟味混着热气喷在她脸上
“周玉梨,你不是最恨老子吗?不是说宁死不做母狗吗?现在呢?自己穿成这样,半夜跑来仓库给老子送?”
他笑得牙齿白,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像刀子往她心口捅
“说,你是不是贱到骨头里了?
是不是没老子的雪,就连做梦都只能干巴巴地疼?
是不是老子不给你,你就一辈子当不成天鹅,只能当一条夹着尾巴哭的狗?”
玉梨终于哭了。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砸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她哑着嗓子,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
“是……我贱……”
“我受不了了……”
“给我……求你……”
熊爷盯着她看了三秒,像在欣赏一朵终于认清自己根烂在泥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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