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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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我不想欠你的（第1页）

第六十九章我不想欠你的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快下雪了。

宋星照看到谢添年捧着两杯奶茶朝他跑来，眼眶有点热，街角的这家奶茶店开了四五年，他一次没买过；平时下课路过这条街，卖粽子的大姐总拿个喇叭在树荫下吆喝，他一次没停留。很多记忆都是空白的，他刻意忽略这条街的变化，平常走到前面的福建千里香馄饨店买一个麻团，妈妈十年前给他买过，他认定这条街的早点只有麻团。

谢添年掏钱买了两个竹筒粽子，裹着白糖的粽子冒着热气，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侧身穿过三轮餐车，穿背带裤的小女孩扑通撞进他怀里，手里的气球飞跑了，谢添年踮脚捞回来，还给她。

不长不短的距离，宋星照看得真切，他轻声笑笑，谢添年手里的粽子估计撞成年糕了吧，算了，将就吃点儿吧。红灯变绿灯，天空飘下一片雪花，灰白色的天空像化冻後的带鱼，宋星照眨眨眼，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很多以前没想过，不敢去想的冲动。

以後路过这条街会想起今天吗？会站在车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想到谢添年绕过一排电瓶车，看向自己的瞬间吗？

不知道。宋星照转过身，头顶的塑料袋被树枝戳出几个洞，张牙舞爪地乱飘，细小的雪花飘到後颈，他想缩脖子，奈何颈椎疼，有点怀念……不，迷恋谢添年掌心的温度。

宋星照转过身，谢添年没赶上绿灯，站在路口，左手小拇指勾住奶茶纸袋，右手火急火燎地补救竹筒粽子。

谢医生似乎很擅长给糯米正骨，不，应该算整形，散成蛋炒饭的糯米饭一会被他压扁，一会搓圆，红灯还剩十秒的时候三角饭团横空出世，啧啧，吃吧，谁让这是谢医生买的呢。

宋星照双手插兜，笑着踢了一脚落叶，上次看到这麽多叶子还是在棠水县，那会儿还跟谢医生打赌落叶堆里有辣条，他脚尖轻轻挑开一片梧桐叶，原来时间过了这麽久了啊。

擡头，谢添年还站在马路对面，今天的红灯有点长啊，宋星照看向电线杆上的麻雀，绕不开的问题盘旋在头顶，叽叽喳喳的，挺吵。

如果死亡明天降临，他在这一秒表白，算不算爱他一辈子？如果感情注定会以悲剧收场，那短暂地拥抱他一下，值不值得？

值……他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但理智告诉他过马路的时候不能表白，国産电视剧里全是血淋淋的例子。

绿灯亮了，宋星照拂过黑色袖章上的雪花，牵起嘴角，向路口挥手。

谢添年兜里不知道揣了什麽，鼓鼓囊囊，他多看两眼，接过他手里塑料袋，白糖馅的饭团远看挺漂亮，近看没什麽食欲，倘使里头塞两颗咸蛋黄还能骗自己说这是谢添年给你炒的蛋炒饭，吃吧，两颗咸鸭蛋呢。

谢添年不自在地揉了揉後脑勺，“原本想请你吃竹筒粽子，但刚才出了点意外，粽子被某位杀手调包成白糖饭团了。”

宋星照举起皱巴巴的塑料袋，挑眉问：“我看这袋子上怎麽全是某人的指纹？你说呢，杀手先生？”

谢添年喉咙一哽，“你都看见了？”

宋星照踩着他脚印一步步向前，“不然呢？你以为谁往路口中间挂了个浴帘，聪明的人能看见，瞎子看不见。”

谢添年小声嘀咕：“我刚以为你在拍照，或者在玩俄罗斯方块。”

“我手机没电了，”宋星照踢他一脚，“欸，你别打岔，我都看见你在盘核桃了。”

谢添年掏出巧克力：“刚有个小妹妹给了我一把C4炸弹，尝尝看？”

靠，居然猜错了，宋星照抛起一颗蓝莓味巧克力球，“我能留着去炸学校吗？”

“理论上不行……”

宋星照皱了皱眉，咬牙瞪他。谢添年立刻改口：“如果你需要让高锰酸钾与铵盐混合，我可以帮你打下手。”

铵盐？蛋炒饭不就需要两颗咸鸭蛋嘛？宋星照摆手说不用，尝一口饭团，没滋没味的，还带着一点绿豆汤没拌开的甜，他抓住谢添年的手腕：“算了，走走走，我带你去吃真正的蛋炒饭。”

谢添年偏头，看向自己手腕，“为什麽不是饭团？”

“我想吃咸蛋黄。”

“蛋炒饭是用鸡蛋炒的……”他小声反驳，宋星照回头指指他，又指向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谢添年乖乖闭嘴，任由他牵着走出香樟大道，走进实小门口的永和大王。

雨雪天店里人不多，宋星照把饭团搁在靠近空调的桌上，去收银台点了两份铁板香肠蛋炒饭，转身问他喝不喝豆浆。

谢添年替他奶茶插上吸管，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宋星照了然，抢先付了饭钱，回空调边坐好。谢添年把奶茶推到他面前，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十九块钱一碗炒饭，比他买的奶茶贵一半，于情于理都不该占这个便宜。

擦桌子的大姐从他身边路过，谢添年攥着零碎的钞票，目送她离开，擡头，宋星照正在跟珍珠较劲，他搅了半天茶底，最後一口还是布丁和红豆，急得直抖腿。

谢添年几次想开口，插不上话，宋星照边咬吸管边嘀咕：“你大爷，我就不信了……靠，红豆你给我滚远点……啧，怎麽又是布丁……”他撕开封口膜，对着珍珠猛戳，直到吸管塞满珍珠，他用力一吸，蓦地皱眉，看向谢添年，“你有多馀的吸管吗？”

谢添年转身翻书包，“我有剪刀，可以帮你把咬瘪的那一截剪掉。”

“什麽咬鼈？我还王八甲鱼呢。”

“是瘪，不是鼈。”

宋星照摸出手机，用出图不咋快的2G网搜索咬鼈，谢添年剪掉吸管前端，凑近一看，笑道：“我说的是bug，弯折，明白吗？”

“bug”他愣了几秒，忽然也笑了，“我靠，真谢谢你啊，我刚差点查珍珠和龟苓膏是不是亲兄弟。”

“木薯粉和龟龄粉顶多算邻居，都住在奶茶店仓库里。”谢添年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他面前，宋星照扬起眉角，“你怎麽懂这麽多？”

“我之前在奶茶店打过工。”

“奶茶店招童工？”

“是啊，少爷。”谢添年倏然松开手，将十九块钱递过去。两枚五毛硬币沿着桌角转了一圈，停在宋星照手边，他脸色沉下来，“我不想跟你AA，你把钱收回去。”

谢添年坐着没动，“我知道你家有钱，但我不想欠你。”

宋星照不收，两只手钻袖子里，“上次我把你的床睡塌了，你也没让我赔钱……”

他打断道：“床板是我俩一起睡塌的。”

宋星照作势掏出钱包，往桌上用力一拍：“那我是不是得赔你二百五啊？”

“不用，爷爷免费帮我修好了。”谢添年找准角度往他袖子里塞钱，宋星照气得牙痒痒，一把抓住他手腕，不知是不是因为半天没吸到珍珠，抑或是单纯看谢添年不爽，竟一口咬住他虎口，叼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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