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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觉为情诗
你喜欢起人来是什麽样的?
阮误生一直不明白为什麽有人能爱其他人爱得那麽痛,明明人类本质是利己动物,爱得毫无保留最後换来的只不过是毫不犹豫的转身。
就连意识到自己对连嘉逸那点不同寻常的心思时,他也不过是淡淡地想:哦,原来我也会喜欢上什麽人。
不期待回应,不奢望结果,毕竟连嘉逸那种轻浮的人,平日估计对谁都是把情爱挂在嘴边。
刚开始一次两次还真以为他是认真的,後来次数多了也明白是玩笑,所有心思就此熄灭。
他那麽骄傲的一个人,绝对不要做先投降的那个。
……只是偶尔还是会没出息地想念那个人笑嘻嘻喊他“生生”的样子。
分科後下意识以为身边的人还是连嘉逸,在对方打瞌睡的时候推推他胳膊,同桌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两人尴尬对视一秒。
同桌叫洛新燕,挺高冷一人,至少对话总数没超过十句。
“抱歉。”阮误生低声说,“认错人了。”
洛新燕打着哈欠揉眼睛,“啊,没事。”
没回课间,教室窗外准时出现梁牧泽和连嘉逸,前者每次一来就把洛新燕叫走,一直到上课才回来。
连嘉逸大部分时候是来借课本的,就在窗户上露出一对桃花眼看他,先是舌尖翘起,然後嘴巴微微张开并舒展:“生生。”
借完又跟他扯皮,伸手轻轻捏着他的耳垂,“你要是有耳洞,我每次见你都送对耳饰给你,这样你永远都戴着我送的礼物,我们也永远一眼就能认出彼此。”
阮误生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得出结论:“我打耳洞你会开心?”
“嗯……也不是吧,一句话而已。”连嘉逸歪着头,“打耳洞好痛的,我打完疼得晚上睡不着觉,而且我感觉我右耳洞要被我养坏了。”
闻言,阮误生看向他右耳,银色耳坠在阳光上一闪一闪的,但耳垂确实是有些红肿,“怎麽不把耳坠摘掉?不难受吗?”
“我有点舍不得。”连嘉逸郁郁寡欢,“这是我妈留给我的,说要等我长大,後来还没长大她就走了,我跑去打了耳洞戴上去,拍照打印下来烧给她看。”
“你不摘下来你妈更要怪你,等会托梦来骂你。”阮误生皱眉,“这多疼。”
“其实被你说中了。”连嘉逸笑了,“我刚打耳洞的那天晚上她真给我托梦了,问我痛不痛,我说你没看见我痛得哇哇叫啊。”
“你妈没给你气回魂脾气也够好的。”阮误生回到刚才的话题,“痛就摘掉,知道吗?”
上课铃响,连嘉逸遗憾退场,“知道啦,走了噢,把这一个耳坠送我好朋友算了,下个课间来找你啊。”
送好朋友。阮误生琢磨着着这句话,初次萌生想要打扮自己的欲望。
于是晚自习放学回家的那短短几个小时,他去打了耳洞。
近乎一种无声的献祭,主动在身体最脆弱处凿开一个缺口,迎纳金属和风的驻留。
穿孔师的指腹冰凉,擦拭的同时,他惊觉这是第一次被陌生人触碰耳垂。
回想起连嘉逸捏他耳垂时的样子,自己的耳朵当时烫得厉害,现在这份温度被消毒水一并擦掉了。
针一扎进去,他才发现疼得这麽实在,那一刻他忽然感到一种荒谬的清醒,他们之间隔着的,远不止一个耳洞的距离。
左耳他没有打,执意留下这不对称的空白,像所有悬而未落的诺言。
连嘉逸果然没有说错,打完耳洞确实很痛,但人麻木久了,□□的疼反而挺上瘾。
第二天去学校,洛新燕来的时候轻轻“咦”了一声。
阮误生擡眼看过去。
对方指了指他的耳朵,难得开口,“有点红肿,不觉得不舒服吗?”
阮误生怔愣:“很明显吗?”
“我感觉有点,你本身就白。”洛新燕说,“算了,你好好养,梁牧泽说连嘉逸把耳洞养坏後天天叫魂。”
“不叫才奇怪。”阮误生不以为然,翻开课本,看见上面写的字。
我真想你。
——R
我知道了,我更想你。
——L
明明没写署名,但连嘉逸好像十分笃定是在说自己。
看来以後不能在书上瞎叭叭写了。阮误生“啧”了声,把这一页翻过去。
“你们关系很好吗?”洛新燕问。
“不算差。”阮误生给了个笼统的回答。
“我看他每次都来找你,下课也就十分钟,走过来得花五分钟。”洛新燕说,“你怎麽不去找他?不怕他的耐心被耗光吗?”
“……我去找他?”阮误生重复了一遍。
“嗯,你不能一直让他单向付出。”洛新燕说,“像一句话说的,他在灯火阑珊处殷殷望你,你在人海茫茫中侧身回避,这是在消耗感情。”
“……你怎麽突然开始教育我?”阮误生问,“前几天不是挺高冷的。”
洛新燕一噎,“别人对我付出时我也总看不见,不希望你也因为这个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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