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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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节（第1页）

艺术节

星期三，晴空万里。艺术节，终于来了！

整个晴海一中从一大早就沉浸在一种近乎狂欢的节日氛围里。校门口彩旗飘飘，教学楼走廊贴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海报和手工作品，操场主席台被装饰得跟春晚现场似的，铺着红地毯，架着巨大的音响设备。平时严肃的校园，今天处处洋溢着躁动的青春气息。

高一高二彻底放假，高三的学长学姐们也难得被允许放松一天，一个个从题海里擡起头，眼睛里冒着绿光，像是饿狼看到了肉，抓紧这难得的放风机会。校园里到处都是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演出服或自己最帅最漂亮的私服，叽叽喳喳，兴奋得像出笼的小鸟。

我们班一大早就炸了锅。女生们聚在一起互相化妆，讨论发型和配饰；男生们则忙着整理服装，互相吹牛逼。高伊穿着亮片舞蹈服，指挥若定：“姐妹们！最後检查一遍！头花！手链！鞋子！待会儿上台别掉链子！”

柯静拿着流程单，小脸紧张得发白，一遍遍核对节目顺序和时间。蒋文杨的科技展板前围了不少人，他正淡定地给好奇的同学讲解原理。江昊上蹿下跳，拿着个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拍立得，到处抓拍“黑历史”：“商哥！看镜头！哇！伊姐你这妆绝了！静静别紧张！笑一个！”

我嘛……情况有点特殊。昨天晚自习回家，我妈不知道从哪儿得知我要上台唱歌（肯定是老钱通风报信），兴奋得跟什麽似的，连夜从衣柜深处翻出一套她之前去德国出差时给我买的丶据说死贵死贵的白色修身西装，非让我今天穿上。

“儿子！人生第一次登台表演！必须帅炸全场！”我妈眼睛发光，“这西装版型好！衬你！穿上肯定像个小王子！”

我看着那套熨烫得一丝不茍丶看起来就特别“正式”的白西装，嘴角抽搐：“妈……我是去唱流行歌，不是去参加维也纳金色大厅新年音乐会……这太夸张了吧？”

“夸张什麽夸张！听妈的！准没错！”我妈不由分说，把西装塞进我书包，“明天到学校换上！让你那些同学开开眼！”

拗不过我妈，我只好把西装带到了学校。换衣服的时候，果然引起了围观。

“卧槽！商哥！你这……要去结婚啊？”江昊第一个咋呼起来，围着我转圈，“白西装！皮鞋！头发还抹了发胶？帅是帅，但怎麽感觉……怪怪的？”

高伊凑过来，啧啧称奇：“可以啊商君意！人模狗样的！这西装不便宜吧？就是……跟你要唱的《心墙》风格不太搭啊？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富家小少爷。”

连谢怀意走进教室，看到我这一身“盛装”，脚步都顿了一下，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迅速移开，走到自己座位坐下，低着头。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穿着笔挺白西装丶头发梳得一丝不茍丶帅是帅，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的自己，心里也开始打鼓。确实……太正式了，跟艺术节这种轻松活泼的氛围格格不入。而且，唱《心墙》这种带着点小心翼翼和试探意味的歌，穿成这样，好像……有点傻？

就在这时，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前天校门口谢商那张痞帅不羁丶带着骨钉的脸，还有他跨在机车上的潇洒模样。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了上来。凭什麽他就能那麽酷？我就要穿得像个乖宝宝？不行！我也要换风格！要更……贴近这首歌的感觉！更……像我商君意该有的样子！

艺术节开幕式九点开始。全校师生乌泱泱地聚集在操场上，按班级划分区域坐下。太阳有点晒，但挡不住大家的热情。校长是个笑眯眯的小老头，首先上台讲话，无非是“展示风采丶陶冶情操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之类的套话，底下学生还算给面子，掌声稀稀拉拉。

然後，就是德育主任赵德富主任的重头戏了。他挺着啤酒肚，迈着矫健的步伐上台，接过话筒，气沉丹田：“老师们！同学们！在这春光明媚丶万物复苏的美好日子里！我们迎来了晴海一中一年一度的校园艺术节！”

底下响起一阵配合的掌声。

赵主任显然进入了状态，开始了他激情澎湃丶长达二十分钟的演讲，从“五育并举”讲到“素质教育”，从“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讲到“新时代青年担当”，唾沫横飞，慷慨激昂。

底下学生的耐心迅速耗尽。

“啊……道理富又开始了……”

“救命啊……还要讲多久……”

“我好渴……想喝水……”

“高三的哥们儿都快睡着了……”

哀嚎声丶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连高三方阵里那些平时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用的学霸们，此刻也都仰着头，眼神放空，享受着这难得的丶可以光明正大走神的时间。

我和我们班的人坐在靠前的位置。我能感觉到旁边谢怀意坐得笔直，但眼神也有些飘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子。我偷偷碰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喂，听得快睡着没？”

他身体一僵，没理我，但嘴角好像微微动了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赵主任意犹未尽地结束讲话，主持人上台了。是高二一班的许娜依，传说中的校花。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妆容精致，声音甜美清脆：“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欢迎来到晴海一中校园艺术节汇演现场！”

“哇！许娜依！好漂亮！”

“声音真好听！”

“不愧是校花！”

底下响起一片赞叹和口哨声。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汇演正式开始。节目一个接一个，有班级大合唱，有民族舞，有现代舞，有乐器独奏，还有小品相声。水平参差不齐，但气氛热烈。台下掌声丶笑声丶欢呼声不断，无数手机被举起来，拍照的，录视频的，闪光灯此起彼伏。青春的张扬和活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班的群舞排在中间靠前。高伊她们上场时，我们班全体起立鼓掌尖叫！“伊姐牛逼！”“三班最美！”

音乐响起，女生们动作整齐，笑容灿烂，虽然有点小紧张，但整体效果很棒！尤其是高伊，气场全开，像个真正的舞者。台下掌声雷动。我看到老钱站在舞台侧面，脸上露出了欣慰又带着点得意的笑容。

节目过半，许娜依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请欣赏由高二（三）班商君意同学，为我们带来的独唱——《心墙》！”

“到我了！”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全班同学都看向我，目光复杂——有期待，有鼓励，还有……对我这身白西装的疑惑？

“商哥加油！”

“帅炸他们！”

“别紧张！”

我点点头，目光下意识地寻找谢怀意。他坐在人群中，也正看着我，眼神平静，但放在膝盖上的手，似乎微微握紧了。我冲他咧嘴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走向後台。

来到後台准备区，工作人员示意我准备上场。前一个节目是小品，演员们正嘻嘻哈哈地往下走。我站在幕布後，能听到台下嘈杂的人声和许娜依介绍我的声音。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说不紧张是假的。

就在即将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我迅速脱掉了那件让我浑身不自在的白西装外套，扯掉了领结，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然後，我从随身带的背包里，飞快地掏出一件皱巴巴但印着酷炫英文字母的潮牌白色短袖T恤丶一条破洞牛仔短裤丶一件oversize的黑色印花潮牌外套，以及一双限量版运动鞋——这是我昨天受了谢商刺激後，偷偷塞进书包的“备用方案”。我还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昨晚我忍着疼丶一鼓作气去打的黑钻耳钉，迅速戴在了左耳垂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幕布拉开，追光灯打在我身上时，台下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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