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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凌倒没看出那一锅滚沸的白水是碱,只看出他身上那块布是用两根细绦吊在颈后,两根丝绦系在腰间的,腰间扎得极紧,下摆衣料微乍,勒得他“腰同沈约”,叫人不禁想上手量一量。
他克制地把目光挪开,看着那锅碱水问道:“这就开始炮制药材了?怎么还要自己熬碱,市面上买的不中用么?”
宋时摆了摆手:“自己做的放心,回头熬好了咱们厨下也留一罐用,这种碱做面条好吃,有劲道,不过发不起面来。”
他看桓凌仿佛在等着他,不肯自己回房,也只好暂放下熬碱大计,吩咐锅边众人时时翻搅,到睡时若熬不完就先熄火,将锅盖严实了再走,免得落入灰尘。
那些人齐应了一声,宋时点了点头,自然地朝着桓凌一伸手,牵着他朝外走去。回到屋里,桓凌才提起腕子,双手握着他牵住自己的手笑道:“时官儿总是这般放达,不怕外人议论。”
嗳,得了玉虚观高道盖章帮夫旺夫的贤妻,怎么舍得不体贴么。
第章
桓凌的手在外头冻久了,触手冰凉。宋时便将那手揣到围裙里焐着,颇有些感慨地说:“都叫当今皇子摸着同居一府了,咱们还用瞒着谁来?你知道今日熬碱用的草木灰是谁送来的么?”
听到皇子二字,桓凌脑中简直想不到第二个人,讶然问道:“难道是周王送的?周王殿下来找过你么,难道是要你为他说情?”
虽说周王是他妹夫,可论起亲疏远近来,还是入了家门的弟弟亲,他此时顾不上想周王会不会被人拿住把柄,只想着宋时一个小小的从六品翰楚编修,怎么经受得住朝中党争风雨?
上回当着满朝文武为他作证,就已经伤了时官儿的名声,再落个掺合储君之争可怎么好?
他眉头微拧,下意识想去碰宋时的脸,手却卡在围裙里,一时抽不出来,反而被宋时调笑地拍了拍脸颊:“不是周王,是他弟。”
齐王?魏王?二王如今都还是在上书房念书的年纪,寻常无事不能出宫,怎么会撞上宋时?
他抬眼看向宋时,微一挑眉,宋时便知道他想问什么,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把,含笑解答:“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头发都束上去了,带着一群雌雄难辨的内侍,我估计是齐王。
他可不想叫桓凌知道自己去求子,只说了后头与齐王本人见面的事:“我昨日去买灰,回来路上和他撞见,被他请我到酒楼里吃了顿饭。不过他没正经通名,只说自己叫张二,今日派人送冬灰和石灰来,也是跟你家管事留言说是张二公子所赠。
“不知他怎么打听来咱们家地址的,不过也不必理他,只当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张大侠吧。”
桓凌叫他这声“大侠”逗得忍俊不禁,偏了偏脸贴在宋时掌心里,含笑说道:“你说得对,哪有皇子特地在路上拦截大臣的?必定是个意气豪迈的大侠,咱们只在心里谢他一谢,不必多想。”
周王在部院行走,都没敢公然结交大臣,齐王一个还没成亲没授职的皇子敢在路上堵翰楚,可是有些心急了。
等到宋时的碱饼晾出来了,桓凌便先问他要了几块形状圆实、雪白细腻的带到都察院,要拿去院里分与相熟的同僚。
他与宋时解释道:“齐王那天能舍下面子亲身在街上拦你,只怕对你的兴趣不浅,一日不把你纳入麾下便不肯罢休,甚至可能在外头放消息,说与你早有交情,送过东西与你。你好好儿的翰楚编修,编出这本大典,养足人望,便足以从侍讲、学士一步步踏上去,何必卷入皇家事?
“咱们只说是有位自称姓张的大侠给我家送了些上好的冬灰,家里自己熬制成了干净可靠的碱面,拿去与同僚共享。这消息传开,外人不会想到齐王,而他自家知道你住在我家,自必能想到我所说的‘大侠’就是自己,以后也不会再借着张二的身份与你结交了。”
毕竟一个皇子当以端重为上,怎么肯传出“侠”名来?
宋时倒不在乎他拿几块碱饼,反正偏院里还晾着满架子饼,不耽搁他做实验。
不过,对于桓凌过于乐观的思路他倒不敢苟同,雍正王朝里的老十三不就叫“侠王”吗?宋太祖还创过太祖长拳,“千里送京娘”,万一齐王也安心做个侠王呢?
桓凌听着“侠王”二字,不禁轻笑,朝他头上揉了一把:“你也知道是宋太祖,宋太祖是武将出身,在柴世宗崩逝后黄袍加身遂得天下,咱们朝中这些皇子可不是……”
大郑朝政清人和,皇位稳固,又是父子世传的江山,皇子们自幼有翰楚学士讲学教导,怎会想做什么“侠王”?
更不要提“黄袍加身”这四字。哪个敢有这样的心思,哪怕再是得宠的皇子,圣上与国法也容不下他们。
他含笑摇头,拎着碱饼子去了都察院。宋时自己熬的碱,索性也别光让他送人,自己也拿了一篓带去翰楚院,当作特产从掌院学士送到自己同僚兼刻版学生的庶吉士们。
他是为了方便在坩埚里燃烧扣出的迷你碱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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