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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臻还是陆铭的长子,当年陆铭就差一点儿“抢”了他的阿禾,现在他儿子却是正正经经地抢走了他女儿!
“父王!母妃!”
圆圆即使出嫁,也改不掉对父母的依恋,如同离巢的小鸟一般飞回了父母身边。
韶亓箫心里好受了些,可下一刻就又被陆臻那声“父王”给打击得恹恹的了。
赵敏禾对女婿就温和得多,柔声与女婿说着话。
陆臻坐在下首,浅笑道:“出门前,母亲特意嘱咐我们晚些时候回去无妨。还说母妃和父王嫁出了女儿,一下子肯定不习惯,还叫圆圆多陪陪你们。”
赵敏禾脸上笑意更浓,道:“杨姐姐太客气了。”
到得吉时,一双新人跪下来向韶亓箫和赵敏禾上茶,才算完成了这桩婚事的最后一项仪式。
饮宴之后,韶亓箫终究没忍住,抓了新女婿到练功房。
切磋武艺的结果,终究是女婿相让,受了几拳。但韶亓箫也没得着多少便宜,他还自个儿用力过猛,将自个儿手臂拉伤了。
好不容易挨到女儿女婿走了,韶亓箫才允许自己露出痛楚的神色来。
赵敏禾一边给他擦着药酒,一边道:“活该!陆臻的武艺从小就由陆大将军和陆铭教导,自己天赋又好,怎么说都比你这个勤学出来的好多了。况且你这些年可不像从前那么勤快习武了,能打到他几拳也是女婿让着你了,你可别再自讨苦吃。”
韶亓箫直接皱了脸,大声呼痛不忘讨老婆心疼,却又辩道:“我现在是老丈人了,教训女婿是天经地义的!”
赵敏禾忍不住拍了拍他,道:“别老是学我父亲!他越活越小,你怎么都是亲王了,可别老是这么不正经!”
韶亓箫嘀咕:“还有个大舅兄呢,他也这么干了。况且私底下的事,有谁知道?”他眼珠子一转,凑到赵敏禾跟前,贼兮兮又道,“你看岳父和舅兄将我□□得多好,以后我照着他们怎么对我的,原模原样地对我女婿,保准女婿跟我一样乖!”
赵敏禾忍俊不禁,想说他无须如此,就算没他的作为,凭借杨兰锦与两家的关系也不会叫圆圆受了委屈的。但看他兴致不错,她终究没再说什么。
抹完药酒已是亥时四刻,赵敏禾困顿起来,以手掩面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夫妻俩上了榻。
从前赵敏禾习惯蜷在韶亓箫身侧,被他揽在怀里睡,但他今日手臂拉伤,又死活不同意她睡在床外头一侧,赵敏禾便只是挨着他而已。
她闭上眼睛,才片刻功夫,却感觉到旁边韶亓箫已经在这么一会儿功夫里像毛毛虫似的扭了好几下了。
赵敏禾睁开双眼,揉了揉困倦的眼睛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韶亓箫眼神困惑,扭头看她:“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又死活想不起来。”
赵敏禾以为他又在心酸女儿嫁人一事,无语地给他掖了掖被子,道:“圆圆出嫁,你一时半会儿习惯不了也是常事。左右陆家就在建安坊,离咱们府里近得很,你想去看女儿什么时候都能去。中秋也快到了,晚上宫里有家宴,但中午圆圆是一定会回来给我庆生的,到时你就能见到女儿了。”
韶亓箫还是有些茫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忧愁这个。
可一下又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他想了又想,抬头见她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便伸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脊,轻声道:“无事了。为着圆圆出嫁和归宁,你累了这么多日子,早些睡吧。”
赵敏禾迷迷糊糊地“嗯”了声,终究抵不过睡意的侵袭,缓缓进入梦乡。
韶亓箫望着她的睡颜,鼻头萦绕着她的馨香,慢慢也放空了自己,安然入睡。
八月初八。
夏日的暑气还未消散,偌大的襄京城上腾腾的热气蒸得人心烦意乱,眼前发黑。
韶亓箫走出福运茶楼,额上汗渍涔涔。
他刚与商行的几个管事盘完账。
不到年底就盘账,是因为他近期需要用到大笔的银两,所以提前盘了账,但究竟是为何要用到大笔银两,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察觉到自己也被这暑气弄得像喘不过起来,但又诡异地心情颇佳。
种种异常的地方,韶亓箫都深究无果,他只好怏怏回了府。
行到半路,他突然像是心悸了下一般,寒意在一瞬间充斥全身。胆颤心惊之后,过了许久,他才渐渐回温。动动手脚,似乎身体很是正常,仿佛那一阵心悸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府里很安静,安静得异常,但他似乎没注意到一般,一个人洗漱,一个人用饭,一个人上榻安睡。中途有人来给他请安,来了又去,他却没有留下任何具态的印象。
第二日,商行的管事上了门,与他汇报从江南购得的绸缎到了。
“雀缎难得,这次只得了两匹;花罗稍多一些,单丝罗、瓜子罗、孔雀罗、宝花罗各有三匹;剩下的都是锦缎,总共有百匹有余。”管事笑逐颜开,“不过都是京中难得一见的珍品,放到铺子里想必很快就会被各家夫人们抢购一空。”
韶亓箫却听见自己头也不抬地道:“这批绸缎不卖,我另有用处,将它们都抬到府里的库房来。”
他还看见自己眉眼都是喜意,兴致勃勃地问那管事:“襄京城附近哪里有活雁可捉?”
管事脸上带着奇怪,多嘴地问了一句:“殿下有认识的人要纳彩?”
活雁是提亲时的贽礼。
韶亓箫还没回答,却听得外头一阵慌乱的脚步,陶卓满头大汗地进来,后头追着大惊失色的康平。见了里头还有管事在,俩人飞快打发掉了管事,连伺候的小厮和丫鬟也一并打发了。
在韶亓箫的莫名其妙中,最终是陶卓沉重地开了口:“殿下,温三夫人出事了……昨日黄昏的事,她的舆车翻进了泷江,人没救出来。”
韶亓箫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还没理清楚,就见康平匍匐在地,大恸嚎哭道:“殿下节哀……”
“节哀”?
他为何要节哀?
下一刻,身体的反应已快过了他的思维,他只觉得喉头一甜,哇的就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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