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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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毒如蛇蝎（第1页）

在那名管事的热情引领下，林羽牵着缰绳，将小毛驴交给了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厮，随后便迈步走进了这座气派非凡，却又煞气冲天的庄园。

一入大门，一股更为嘈杂混乱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宽阔的庭院之中，早已摆开了数十张巨大的圆桌，桌上堆满了鸡鸭鱼肉与各色酒坛。数百名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正成群地聚在一起，划拳行酒，高声阔论，喧嚣之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哈哈哈！王兄弟，我敬你一杯！听说你上个月在沧州，单人独骑，挑了黑风寨一百单八个悍匪？当真是少年英雄，让我等佩服！”

“哪里哪里！李大哥过奖了！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杀起来全不费工夫！倒是李大哥你，一手‘追风刀’，去年在泰山之巅，连败一十三位成名高手，那才是真正的威风！”

“要我说，最厉害的还是南边来的‘铁掌’刘爷！他老人家一双肉掌，开碑裂石，据说前些天，一掌就把官府通缉榜上排名第三十七的‘过江龙’给活活拍成了肉泥！那场面，啧啧！”

一声声充满了血腥味的“英雄事迹”，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酒桌间流传。这些人谈论起杀人，就如同谈论吃饭喝水一般寻常，眉宇间非但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充满了炫耀与自得。

林羽平静地从这些酒桌旁走过，望气术之下，这些人身上无一例外，全都缠绕着或浓或淡的血色煞气。他们此刻脸上的每一分得意，都将在不久的将来，化为他们惨死之时，脸上那抹无法置信的惊恐。

那管事似乎也看出了林羽这等方外之人，不喜这种嘈杂的环境，他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加快了脚步，引着林羽穿过前院，绕过一处挂着“男宾止步”牌子的回廊，来到了一处相对安静雅致的后院。

“道长，前院都是些粗鄙的江湖汉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管事指着后院中一处亮着灯火的厅堂说道，“庄主特意将后院收拾了出来，专门招待各位女侠与家眷。里面备有茶水点心，道长请自便，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下人即可。”

“有劳居士了。”林羽微微颔，道了一声谢。

管事又客套了几句，便躬身退下，去前院继续招呼宾客了。

林羽抬眼打量了一下这处后院。此地果然比前院清净了许多，院中种着几株桂花树，晚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厅堂之内，已经坐了十几名女客，她们大多是前院那些江湖豪客的妻女，一个个衣着华丽，聚在一起小声地说着体己话。也有几名身背长剑，气质干练的女子，独自坐在角落，闭目养神，显然也是江湖中人。

林羽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她如今这副四十岁上下的普通坤道模样，实在是太过平平无奇，混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她寻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准备先静观其变，看看能否从这些人的交谈中，探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她才刚刚坐下，茶杯还未送到嘴边，一道清冷的女声，便在她身旁响了起来。

“这位道友，看着面生得很，不知仙乡何处？”

林羽转过头，只见一名身穿月白色道袍，身姿婀娜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

那女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上下，容貌极为美艳，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只是那双漂亮的眸子，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让她整个人都散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孤高气质。

她看到林羽望来，对着林羽，标准地行了一个道门稽。

“贫道峨眉派李莫愁，忝为本代掌教。看道友也是方外之人，不知是哪座仙山修行？”

峨眉派？李莫愁？

林羽听到这个名字，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似乎在前世的某个故事里，也有一位同名同姓的道姑，同样的美艳，也同样的……心狠手辣。

不过，此方世界与前世终究不同，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林羽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同样回了一个稽，用那沙哑平和的声音说道：“无量天尊。贫道玄云，自清风观而来。”

“清风观？”

李莫愁在脑中快搜索了一遍，随即，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轻视。

江湖之上，有名有姓的道门宗派，她都了然于胸。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清风观”。想来，不过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乡野小派罢了。

林羽将对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却也毫不在意，只是微笑着解释道：“清风观不过是乡野之间的一处寻常道观，供奉三清，诵经修行，并非什么江湖门派，让李掌教见笑了。”

听到林羽亲口承认自己并非江湖中人，李莫愁脸上的神情，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郑重的语气，对着林羽劝告道：“玄云道友，既然你并非江湖中人，那贫道便要劝你一句，此地乃是非之地，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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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羽面露不解，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才继续解释道：“道友有所不知，三日之后，刘家庄庄主将在此地召开武林大会，广邀天下正道同仁，推选出一位武林盟主，统领群雄，共抗如今愈猖獗的魔教。”

“贫道收到消息，那些魔教妖人，绝不会坐视我正道联盟成立。届时，他们必定会派人前来捣乱破坏，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说到这里，李莫愁的目光，在林羽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微微摇头。

“贫道观道友气血平平，身上更是没有半分武者真气流转的迹象，显然是一位潜心修道的方外之人。这等江湖仇杀，刀剑无眼，你若留在此地，只怕会被无辜牵连，枉送了性命。”

她的话语之中，充满了真诚与恳切，仿佛真的是一位心怀慈悲，不忍看到同为坤道的林羽陷入险境的有道真修。

“听贫道一句劝。这趟浑水，不是你这等清修之人该掺和的。”李莫愁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悲天悯人的神色，“贫道也是身不由己，身为峨眉掌教，斩妖除魔，乃是分内之责，不得不来。但道友你不同，没必要将自己置于这等险地。”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若是一个寻常人在此，只怕早已被她这番“善意”所打动，对她感激涕零了。

然而，在林羽的望气术之下，眼前这个言语恳切，面带善意的女人，身上所呈现的景象，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恐怖！

那血色的煞气，比前院任何一个吹嘘自己杀人如麻的江湖豪客，都要浓郁百倍！几乎要在她的身后，凝聚成一片粘稠翻滚的血色海洋！

这代表着，眼前这个女人的手上，沾满了远常人想象的鲜血！

但，这还不是最让林羽心头寒的。

最让她感到悚然的是，在那片浓郁的血海之中，还死死地缠绕着数道挥之不去的，散着阴冷气息的灰色怨气！

那是无辜枉死之人的怨念所化！

妖魔杀人，会沾染煞气。但只有滥杀无辜，让死者心怀滔天怨恨，死不瞑目，才会沾染上这种极难化解的怨气！

眼前这个满口仁义道德，一副悲天悯人模样的峨眉掌教，背地里，竟是一个滥杀无辜，手段残忍的蛇蝎毒妇！

林羽看着李莫愁那张充满了“善意”与“担忧”的美丽脸庞，心中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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