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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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暂缓燃眉（第1页）

狭窄、潮湿、充斥着浓重霉味的隧道仿佛没有尽头。

李长生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只能依靠触觉和微弱的空气流动辨别方向。身后鬼市的喧嚣和阴罗教徒的搜索声早已被彻底隔绝，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尽管左腿的伤口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又开始隐隐作痛。怀中那两份名为“凝魂霜”和“定魄粉”的药物，以及那枚能够暂时屏蔽引魂灯印记的黑色木符，成了支撑他前进的全部动力。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的空气。长生长舒一口气，加快脚步，终于从一处被茂密荆棘和乱石巧妙遮掩的洞口钻了出来。

冰冷的夜风夹杂着荒野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安阳城模糊的轮廓匍匐在夜色中，而身后，则是那片怨气冲天的乱葬岗。他果然已经身处鬼市之外。

不敢在此久留，长生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安阳城那处坍塌的城墙缺口疾行而去。他一路高度警惕，所幸并未再遇到阴罗教的埋伏。

当他终于悄无声息地返回城内，回到那间藏身的破旧民居附近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如同狸猫般滑入门内，迅将门闩插好。

屋内，油灯早已熄灭，只有清冷的晨光从窗户缝隙透入。炕上，少女小蝶依旧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得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胸口那枚张明远留下的“安魂符”还散着微弱的暖意，证明她仍有一线生机。

长生快步走到炕边，先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搭了搭她冰冷的腕脉，心中稍安。魂源虽弱，却并未继续消散。

他不敢耽搁，立刻取出那两个从百物阁换来的木盒。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如同凝固霜雪般、散着清凉气息的白色膏体——“凝魂霜”。另一个木盒里，则是细腻如尘、泛着柔和微光的紫色粉末——“定魄粉”。

依照那百物阁老鬼随手用精神意念传递来的粗浅使用法门，长生先是小心翼翼地撬开小蝶紧咬的牙关，将少许“定魄粉”混合着清水，一点点喂她服下。

随后，他解开小蝶的衣襟，露出瘦弱的胸膛，用手指蘸取那冰凉的“凝魂霜”，依照某种特定的轨迹，轻柔地涂抹在她的心口和额头几处窍穴之上。

药力很快开始挥作用。

服下定魄粉后，小蝶原本散乱微弱的呼吸似乎变得稍微有力了一些。而凝魂霜触及皮肤，竟如同冰雪般缓缓渗入，她苍白的皮肤下，隐隐有一层极淡的温润光泽流转起来，那股令人不安的、仿佛随时会魂飞魄散的虚幻感渐渐被稳住。

虽然人依旧昏迷，但她的生命气息明显不再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而是变得平稳了许多。

长生紧紧盯着她的变化，直到确认药效确实在起作用，这才长长地、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强烈的疲惫感和腿上的伤痛瞬间席卷而来。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大口喘着气。这一夜的经历，险象环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看着小蝶暂时稳定的情况，他又想起了那个自称“荆芥”的神秘女子，以及那枚蕴含着幽冥花线索的翠绿叶片。他将其取出，放在掌心仔细观察。

叶片干枯，却依旧保持着一种奇异的韧性，叶脉中隐隐有微光流转，握在手中，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和清凉之意，与他修炼的净阴之气隐隐呼应。

“木灵一族…荆芥…”长生喃喃自语。这女子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目的也颇为蹊跷，但她拿出的幽冥花瓣做不得假。这确实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最有可能根治小草阴疾的希望。

只是，那时机未至的“那个地方”，又会在哪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思绪纷乱间，极度的疲惫终于压倒了一切。长生就这么靠着墙壁，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轻微的呢喃声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现天光已然大亮。声音来自炕上——小蝶竟然苏醒了过来！她依旧虚弱，眼神迷茫而恐惧，正无意识地呢喃着“爹…娘…不要…”之类破碎的字句。

长生连忙上前，柔声道：“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小蝶听到声音，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看到长生，眼中的恐惧稍减，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和虚弱：“你…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我怎么了？”

她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被抢夺时的恐惧中。

长生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抚她：“我叫李长生，这里很安全。你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别多想。”

他端来温水，小心地喂她喝下，又给她吃了点稀粥。小蝶虽然虚弱，但意识明显在恢复，只是对之前的遭遇记忆模糊，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下来的两日，长生没有再外出，一边小心照料着小蝶，一边运功疗伤。凝魂霜和定魄粉的效果显着，小蝶的状态一天天好转，虽然依旧不能下床，但已经能清晰地说话，记忆也逐渐恢复，想起那晚的遭遇，不免后怕哭泣，但在长生的安慰下渐渐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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