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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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吐司与爱情（第1页）

第八十七章吐司与爱情

宋星照条件反射地贴墙站直，老校长又吼了一声：“手机交上来！”

他不情愿地背过手，想靠意念拔出电话卡，老校长胡子一抖，指着他鼻子“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一个词。

呃……这要把他气出脑溢血，回头是不是还得赔医药费？宋星照十万个舍不得地按住关机键，交出手机。他贴墙想遁逃，下一秒被叫住，“你哪个班的，跟我来趟办公室！”

“十四班。”宋星照咬紧後槽牙，校长……哦不，影帝，你丫刚刚的胸闷气短是演的吧？

走进办公室，老校长给他发了四张作文纸，“3000字检讨，写完再去上课。”

宋星照麻木地点头，3000字，呵呵，影帝你不想下班就直说呗，我磨蹭到半夜，看您老夜宵吃炸鱿鱼还是烤鸡翅。

校长端着茶缸走到饮水机前接水，水声哗哗，宋星照听得想尿尿，他盯着桌上的林肯车钥匙，长得跟十字架似的，轻扯嘴角，上帝你说这算祸不单行还是咎由自取？

“放学叫家长来取手机。”校长抿一口茶，往杯子里吐两片茶叶，宋星照看得直反胃，用力咽了下唾沫道：“我妈去世了，我算半个孤儿。”

老校长放下茶缸，上下打量他，“你爸呢？”

宋星照坐到他对面，试图装可怜，“我爸不要我了，我中午找他要生活费，他不给，当时上课铃响，我饿得躲进阶梯教室找姥姥借钱充饭卡。”

他咬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擡头，老校长吹着茶叶沫子欲言又止。小宋同学长相太乖，太有欺骗性，赶巧发帘遮住眼睛，他稍微擡头，总让人以为他眼神不聚焦，眼底藏着万千思绪。

片刻，校长摆摆手，“叫你班主任来一趟。”

宋星照忐忑地起身，他拿捏不准自己的演技，让他扮个砸场子的刺头，导演喊完cut能再演半小时，让他装破碎感，难，太难了。要不是怕联系不上谢添年，他哪愿意揭老底，哪愿意对校长卖惨。

宋星照匆匆下楼，淋雨跑过紫藤长廊，一颗心全落在短信上，原来那小子已经在心底圈了这麽大一块地。

喊来老刘，校长示意他先联系亲爹，电话不出所料地没人接。宋星照耸了耸肩膀，没多久，老刘嘴角紧绷，顶着一张“奖金泡汤”的愤然表情离开，小宋同学收获五十块钱和四张作文纸。

第三节晚自习下课，老校长闭眼躺在长椅上，呼噜震天响，宋星照写完最後一个占字数的句号，终于刑满释放。

他走出校长室，扒着走廊栏杆长舒一口气。楼下安全出口的绿灯一闪一闪，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台阶上，多适合睡觉的天气，可惜一下午都在和作文纸打交道，涂改液用完半管，交出去的3000字检讨像打着补丁的破洞裤，东一块白点，西一块胶带粘出来的破洞。

身後门开了，校长瞳孔地震，亲爹不疼後妈不爱的小宋同学以一个标准的跳楼姿势挂在护栏外。

“欸，你干什麽？！”老校长忙把他拎到墙角，宋星照迟疑一秒，很快看懂他眼底的担心，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道：“校长，我想跟姥姥解释下中午的事，您看手机能不能还给我，我保证以後绝不逃课，绝不……”他欲言又止，慢慢往护栏边靠拢，校长不放心地把他拽回办公室，从保险柜里拿出手机，宋星照继续装出痛心疾首丶大彻大悟的样子，弯腰感谢，跑回教室。

六百公里外，棠水县。两校下课铃声同时响起，谢添年晚自习结束，骑车狂奔到医院，半仙还得挂一周水，昨晚从他那儿套出不少秘密，今天想再去碰碰运气。先不提这些秘密对宋星照有没有用，反正豪门电视剧里都是靠八卦击垮反派的。

单车停在医院门口，谢添年跑到隔壁柴火馄饨店买了碗白粥，拎上楼。半仙坐在老位置打盹，他放下书包，挥了挥手，没得到回应，便翻开英语卷，从选择题做起。

谢添年不知该如何面对爷爷，他心里有个角落在期待宋星照带他走，离开村子，离开县城，去一个没有土腥味的地方。

学校最近换了打印纸，试卷纸发灰，橡皮随便一擦就破了，谢添年吹走卷子上的灰，准备换个地方填答案，手机轻微震动，他倏然坐直身子，点开短信。

“倒霉死了，中午手机被校长没收，写了一下午加整个晚自习的检讨，刚出狱。”

谢学霸眉头皱了皱，“你下午缺的课怎麽办？......不许说凉拌炒鸡蛋，拍黄瓜也不行。”

“缺着呗，回头在车上补作业。”宋星照边找充电器边打字，脑门吧嗒撞到床柱上，李越往他怀里塞了一袋黄油吐司：“你丫逃课逃傻了吧。”

“没。”宋星照抓起三片吐司，压扁，只吃面包芯道：“食堂今晚怎麽没做夜宵？我刚路过只看到六袋厨馀垃圾。”

“全被普高吃光了呗。”李越对着镜子摘美瞳，一说话，热气喷到镜子上。宋星照摸出遥控器，打开空调，“校长欠食堂阿姨钱啊，夜宵只做一份。”

“汉尼拔看过没？阿姨想让我们饿了吃普高。”

宋星照扑哧乐了，擡头，李越一脸不爽地擦掉口红，他放下手机，搬椅子坐到他对面，“哟，今儿气不顺啊。”

“聊你的天去。”李越胳膊肘碰到他新买的电脑，屏幕亮了，大学申请网站没退出去，宋星照扫到曼哈顿音乐学院的拒信，抿了下唇，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麽，便转身对着阳台洗了还没干的白T恤，默默啃吐司。

别人事不掺和，那麽……谢添年算别人吗？不，他是男朋友，那……男朋友算家人？宋星行咀嚼的动作慢下来，家人在他这儿不算什麽好词，算了，他点开短信，无厘头地道：“我对你来说算什麽？”

谢添年切歌的时候看到短信，飞速发完“初恋”，继续做题。宋星照的问题比英语完形好答多了，他捏着橡皮擦先把C选项改成了B，又觉得A语法没错，和B的词性一对比，最後选了D。

宋星照举着拍立得拍下聊天页，热敏纸慢慢成像，某些悲观情绪如同耗尽燃料的热气球慢慢瘪下去，他把身份证塞进书包夹层，摸到前几次的车票，从2009年的夏天到2010年的冬天，他竟一次比一次期待去棠水县。

谢同学：柴火馄饨店里的白粥挺好喝的。

宋同学：白粥不都一个味？我想吃炸鱿鱼还是烤鸡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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