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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用我的名义?!”辽王更为震惊,“你的意思是……”
“王爷手下是否有一名幕僚,叫做程亦白?”江怀越微微一顿,放缓语声,“臣还有最后一问,这个程亦白,当年是如何进入王爷府邸,又是凭借怎样的本领,才能使得王爷对他信任有加?”
辽王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禁愣怔,陷入了回忆之中。
*
不知是哪一天清晨起来,宫墙外的银杏树叶已泛起金黄,薄薄的一层霜覆在草叶上,在晨曦下折射出微芒。
承景帝昨天刚去探望过金玉音,眼见她身形已很明显,心中自是欣慰。粗略算来,再过三个月不到,她应该就要临产了。
他正在想着应该如何安排妥当,却听门外传来余德广的声音。“启禀万岁,昭德宫那边派人来说,贵妃娘娘凤体有恙,今早都没能吃下一点东西。”
“什么?”承景帝大吃一惊,“可曾请太医去过?”
“娘娘不愿叫太医。其实……”余德广迟疑着看看承景帝,“娘娘已经好几天体虚乏力了……只是她不肯让人前来通传。”
“她真是!”承景帝又是愠怒又是心痛,当即带着余德广前往昭德宫探望。
本以为荣贵妃见了他还是会使性子摆脸色,谁料承景帝去了之后,贵妃病恹恹歪在床上,连平素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到他进来,也只是抬眼望了一下,有气无力地问了安,便再无话语。
承景帝连声叫人催促太医赶来,又质问宫女太监到底发生了什么,荣贵妃见状,挥了挥手道:“跟她们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就算叫太医来,也只是开个药方……”
“总是身体有恙才会这样!”承景帝端详起贵妃,见她面容憔悴,不由叹息一声,坐在了床边,“你莫不是因为金贤妃怀孕的事情生气?你若身在我的位置,只怕也会心力交瘁……这些天我是去探问了多次,但她如今独自住在太液池,我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荣贵妃睨了他一眼,随即撑起身子,向门外的太监道:“给我收拾东西,我等会儿就搬出昭德宫,这深宫之中哪里最偏远最僻静,我就一个人住到那里去!”
太监手足无措,承景帝更是一脸尴尬:“又要逞强!”
“逞强?我也是在这里待得无趣了呀,反正到哪里都是独身一人,还不如留出昭德宫,说不定金贤妃以后就要搬到这里住了。”
尽管承景帝斥责劝解,荣贵妃却像是中了邪似的,非要让宫女们整理衣物,搬离此处。承景帝拿她没有办法,好不容易等来太医,替贵妃搭脉后,说是肝气郁结、气滞血瘀,需得放宽心思,切不可再妄动肝火。
承景帝心道,处在这样的境地中,她哪里还能放宽心思?因此尽管荣贵妃对他颇为不客气,他也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好言开导,哄着骗着才让她将喝下了汤药。
谁知第二天一早,承景帝正准备派人前去探望,昭德宫那边又有急报,说是贵妃做了噩梦,醒来后神志恍惚,忽哭忽笑。承景帝马不停蹄又赶去昭德宫,这一回,贵妃头发散乱,双眼无神,看到他进来反而失声大哭,拽着他袍袖不肯松手。
承景帝无奈至极,只能再度劝慰安抚,怎料荣贵妃这病症古怪离奇,时而郁郁寡欢夜不能寐,时而亢奋急躁话语不停,把承景帝搅得不得安生。
在又一次刚刚回去,昭德宫就传来贵妃不肯喝药的消息后,承景帝无力地坐在榻上,撑着双膝考虑半晌,命令余德广去取纸笔。
“万岁,是要题诗一首舒缓心情吗?”余德广一边去取东西,一边回头问。
承景帝烦闷地叱道:“朕是要写诏书!”
*
那天午后,一骑信使飞速离宫,从安定门出了京城,往北而去。
消息传到昭德宫,本来还在美人榻上的荣贵妃忽而扶额唉声道:“头晕得很,眼都花了,还不赶紧关上门让我安歇?”
宫女们赶紧放下帘幔伺候她更衣午睡,见贵妃合拢双眼背朝里侧睡着了之后,才敢敛声屏气地轻轻退下。
荣贵妃耳听四周没有声音之后,才翻身坐起,从描金拔步床内的抽屉里翻出早已备好的糕点,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
秋风拂过清澄无瑕的太液池,琼华岛上红枫似火,与碧空白云倒映水中,荡漾出变幻姿彩。
金玉音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正在出神,楼梯上响起轻轻脚步声。
“娘娘,万岁已经命人出宫,快马加鞭赶赴辽东,要召江怀越回京了。”
她双眉一蹙,攥着梨花梳的手指微微发紧。
“荣贵妃那些伎俩,万岁竟然还会上当。”她语声虽平淡,眼神里却流露鄙薄之色,“帮我取纸笔来。”
宫女取来了纸笔,金玉音缓缓搁下梳子,站起身来。她的身形已经很是显著,行动也有些迟缓,但这一切并不妨碍她迅疾写下纸条。
她取下腰间香囊,还是像以前那样,将纸条塞进了夹层。
“依照老规矩,把这个交给程先生。”
“是。”宫女拿着香囊匆匆下楼离去。金玉音缓步行至楼栏前,从此处眺望湖景山色,一览无遗。飒沓秋风卷乱她长长裙带,她撩了撩鬓发,忽记起当年自己在这湖上乘坐画舫的场景,那个时候,江怀越也在身边。
有些可惜,这样的人,最终是留不得的。
正文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从京城出发的使者日夜兼程,不知换了多少匹快马,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辽东,见到了江怀越。
江怀越听到承景帝召他回京的消息,只是微微颔首,倒是一旁的镇宁侯按捺不住,旋即追问有没有叫他回朝的旨意,当听到承景帝压根就没考虑这点的时候,忍不住叫起来:“我在这鬼地方待了那么久,万岁也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都知道我病得起不来床,还不肯让我回去休养?”
“侯爷你现在声如洪钟,哪有半点病态?”江怀越让手下送走了使者,镇宁侯不无愠恼地道:“我还装什么病呀,万岁是不是早就看穿了,不然怎么只叫你回去?”
“那是因为贵妃娘娘想见的人是我,不是侯爷。”江怀越一点情面也没给他留,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屋内走。
“哎哎,你这个人真的是气不死人不罢休啊!怎么也会有女人喜欢你的,真是天下奇闻!”镇宁侯忿忿不平地跟在身后,见江怀越又将门关上,不由道,“干什么,收拾行囊还要神神秘秘的?”
江怀越却认真地拱手道:“我这一次返回京城,恐怕会有阻拦,还请侯爷相助。”
“阻拦?谁敢拦你?”镇宁侯诧异道。
江怀越略一思忖,道:“只怕金贤妃不会让我顺利返回。”
“她还能派人半道拦截不成?”镇宁侯不屑一顾地道,“你尽管放心,区区一个金玉音,难道还能弄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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