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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发
干燥的十月就这么过去了,一夜之间,北国的初冬悄然降临,街道两旁的梧桐枝叶凋零,平添一份萧索,暖气还没供应上,冷空气就席卷而至,早起时冻得人直缩脖子。
与这股冷空气相伴随而来的,是孟宁可怕的青春期,除去身体上的变化,她的脾气也日益见长,一句话没说好,就能惹得她掉眼泪,或者垮着张脸不说话。
周六的一天,孟宁对镜梳头时,又发起了脾气,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际,睡一觉醒来后,乱成了鸟窝,当她用一把木梳梳发时,竟然被卡在了打结的头发里,用力一扯,居然没扯动,不仅头皮被扯得生疼,木梳还断作了两截。
孟宁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忽然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把手里那半截梳子一扔,谁知正好反弹在了镜子上,啪地一声,镜子的左下角裂开一条缝,掉了下去,在卫生间的瓷砖上砸成碎片。
动静太大,吵到了正在做数学卷子的秦立,他走进卫生间,就看见孟宁呆呆地站在洗手台前,头发里还插了半截木梳。
他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孟宁转过头,眼泪啪嗒直掉,揪着自己的头发说:“烦死了!怎么梳也梳不好!”
秦立知道孟宁最近情绪不稳定,董回归和郝帅都躲着她走,可没想到她竟然到了把自己气哭的地步,还是为了头发梳不好这样的小事。
他哭笑不得,扶正她的头,将梳子从她头发里摘出来。
“你可真有出息,这种事都值得你哭。”
“我要剪头发。”
“剪呗。”
梳齿被发丝乱七八糟地缠绕着,一扯就牵动头皮,秦立垂着眼,耐心地一根根解开,就像他以前拆九连环的模样,认真又专注。
孟宁还是生气,粗鲁地擦掉眼泪。
“我要剪短,剪很短很短。”
“嗯,剪。”
一直以来,秦立和董回归的头发都是由葛春艳剪,什么时候头发盖过眼睛了,就拿剃头推子推一道,同样是圆寸,不同的是董回归像刚从牢里放出来的,而秦立像贝克汉姆失踪多年的弟弟似的,对比相当惨烈。
不过这只能证明俩人颜值的参差,葛春艳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秦立带着孟宁去楼下找葛春艳,她没在麻将馆里,听牌友们说,回家打儿子去了,董回归今天帮忙时,一个客人肚子痛去上厕所,他就帮客人打了一会儿,胡第二把牌的时候,正好被回来的葛春艳逮到,揪着他的耳朵就拎上了楼。
葛春艳从不让儿子沾这些东西,因为她老公,也就是董回归的爸,就是因为沾上了赌博,两口子才离了婚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遗传,还是长期在麻将馆的环境里耳濡目染,董回归倒是从小就对打牌情有独钟,这么多年也不知挨了多少回打,还是屡禁屡犯,不知悔改。
今天葛春艳是动了真怒,据说董回归是一路惨叫着上楼的。
秦立本想今天还是不要去触霉头,转头看孟宁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声不吭地跟着他,还是走上三楼,敲响了董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葛春艳,手里还拿了根鸡毛掸子,棍上的毛已经有些秃了,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
看见是他们,葛春艳热情地一笑:“哟,你们俩兄妹怎么上门了?快进来。”
她弯腰给他们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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