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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市的喧闹,将一个齐朝的盛世繁华,从书中鲜活地搬到了她的面前。一时间,张亦琦竟有些庆幸这次奇妙的时光之旅。这里有琳琅满目的绸缎衣帽肆、香气扑鼻的胭脂水粉铺、热闹非凡的酒楼茶楼、古色古香的珠宝古玩行等等,应有尽有。香喷喷的胡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刺激着她的胃酸疯狂分泌,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咕噜作响。她摸了摸空荡荡的荷包,不禁深深体会到了一个成语:囊中羞涩。
唉,成为一个有钱人,成了她跨越千年的梦想。
异世晨雾(二)
逛街的闲暇之余,张亦琦可没忘自己此行的终极目标——搞钱。她思来想去,以自己的医学专业,开医馆似乎是条出路,可一想到救张山那次,她觉得更多是运气使然,对方命不该绝罢了,自己实在没把握在这古代行医。那还能干什么呢?一连几天,她在街头巷尾来回溜达,却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雨后的青石板缝里,还洇着前夜的雨水。张亦琦百无聊赖地走着,突然瞧见地上一截乌黑的碎炭,鼻尖竟泛起儿时研磨墨锭时的松烟香气。记忆里,妈妈手持戒尺,一脸严肃的模样浮现眼前:“手腕悬空!《兰亭序》摹不完不许吃饭!”在二十一世纪,张亦琦的母亲可是个英明睿智的“虎妈”。在母亲暴力“鸡娃”式的培养下,张亦琦三岁就开始学写大字和画画,四岁学跆拳道和格斗,七岁学吹笛子。按母亲的说法,学跆拳道是为了以后不被校园霸凌,学画画和笛子则是为了多一条出路,万一文化课不好,还能走艺术类路线。可谁能想到,最后她既没被霸凌,也没成为艺术生,更想不到这些技能竟在穿越后成了谋生手段。
张亦琦下意识地捡起那块木炭,喃喃自语:“再有一张纸就好了。”念头一转,她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晋安城街道上那些代写家书的小摊子。古往今来,背井离乡外出谋生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大多文化程度不高,在社会底层做着苦力活,支撑他们的除了活下去的信念,大概就是对远方亲人的思念了。在没有网络、没有科技的古代,一封家书,那可是抵得上万两黄金。
晋安作为京城,进京务工的民工自然不少,代写家书的小摊生意本应十分火爆,可奇怪的是,那些写字先生们大多时候都在悠闲地晒太阳。张亦琦瞧着他们闲着,心里琢磨着,找他们要一张纸,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可该怎么开口呢?
摊后面的中年男子早就注意到一直在附近转来转去的张亦琦。本来生意就冷清,还有这么个不知趣的在面前晃悠,他顿时有些恼火:“这位小娘子,你要是不写家书,就离我这摊子远点儿,别挡着我做生意!”
张亦琦觉得好笑,忍不住回怼:“你这不是根本没人来嘛!”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男子的痛处,他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你!走远点!”
张亦琦强忍着心里的嫌弃,毕竟有求于人,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先生,能不能给我一张纸?我有急用。”
“急用?”写字先生气得跳脚,眼睛瞪得像铜铃,“你知道纸多少钱一张吗?还张嘴就要,哪儿来的疯子!”
身为现代人的张亦琦,对纸在齐朝的价格毫无概念,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纸能有多贵?”
这话彻底激怒了写字先生,他吹胡子瞪眼,站起身来就要把张亦琦往外推。张亦琦正想跟他理论几句,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李先生如此对待一个姑娘家,怕是不妥吧。”
张亦琦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背着一个书筐,站在不远处。
“哟,周举人来了。”那个姓李的写字先生满脸不屑,阴阳怪气地说,“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还是小白脸招人喜欢。”
说完,他还真的收拾起摊子准备离开。周举人仿若没听懂他的嘲讽,依旧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个礼。
周举人这边摊子刚支好,生意就主动上门了。来的人从衣着打扮看,大多是做苦力的劳苦大众,还有一些已经束发的娘子,他们似乎都是周举人的老熟人。周举人一一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态度亲和。
他见张亦琦还在一旁站着,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温声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张亦琦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周先生,能不能给我一张纸,我有急用。”
周举人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还真的拿了一张纸递给张亦琦。张亦琦连声道谢,心里想着,要是一会儿挣到钱了,就还他;要是没挣到,那就替他写家书抵债。
从周举人那儿拿到纸后,张亦琦怀揣着猎奇又忐忑的心情,来到了著名的平康坊。这里和她想象中灯红酒绿的高楼不太一样,青楼都是一个个大院子,门口站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在招揽客人,不远处还守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护院。张亦琦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粗布麻衣,怎么看都是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别说装文人雅士了,连文人雅士的书童都比不上。
“醉春阁”的描金匾额被雨水侵蚀出了绿锈,一个穿着桃红撒花裙的姑娘正倚着脱漆的廊柱,鬓边的绢花蔫巴巴地垂着头,一脸落寞。
“就她了。”一番观察后,张亦琦选中了这个生意最差、满脸焦虑的姑娘。她拿起木炭,在糙纸上认真画了起来。炭痕在纸上留下清晰的印记,炭尖扫过之处,姑娘眼尾的那道疤神奇地化作了鹤羽,枯黄的发髻也晕染成了寒塘月色。题款时,她的腕骨不小心蹭到纸面,蹭出的灰痕倒像是刻意晕染的雾霭。张亦琦刷刷几笔完成画作,又附上了一行娟秀的行楷: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瞬间,一个美丽又孤独的仙女跃然纸上。她整理好思绪,走上前去,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自觉失态,又连忙清了清嗓子:“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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