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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洲走出村口没多远,风就卷着沙子往领子里钻。他抬手把大衣领子又扯高了些,手还插在兜里,暖手宝贴着掌心,热乎得不像话。
他没急着往北坡走,先在村道上站了会儿,听着远处狗叫,确认今晚巡逻路线没被谁乱闯。往常这时候,他早该摔一跤了——要么踩进泥坑,要么被石头绊个狗啃泥。可今儿脚底板稳得很,连走带跑都没打滑。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心想:真邪了门。
但他没多想,转身进了野道。
北坡这地方荒,兔子都懒得在这刨窝。往年他来十趟,九趟空手,民兵队里那帮小子背地里笑他“霉神附体,野鸡见了都拔腿跑”。可今夜不一样,风刚吹过一片枯草,他就听见“窸窣”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扒土。
他脚步一顿,没急着冲,反倒把呼吸放轻了。
以前不是没听过动静,可每次一追,那点声响立马就断,跟故意耍他似的。这次他学乖了,蹲下身,顺着草缝往前看。
灰影子就在三步外,一只肥兔子正低头刨坑,毛都炸着,像是在埋什么东西。
江砚洲眯眼,心想:这兔脑子坏了?大半夜不躲猫头鹰,倒有心思搞基建?
他没动,就那么盯着。兔子刨了几下,忽然抬头,俩红眼珠子直勾勾对上他。
四目相对。
江砚洲心说完了,这下肯定撒腿就跑。
结果那兔子眨了眨眼,原地转了个圈,屁股一撅,继续刨。
他愣了两秒,猛地起身扑过去,手一合,毛茸茸一大团就攥手里了。
“……?”
他低头看,兔子在他掌心里蹬了两下腿,温的,活的,没挣脱。
他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怀疑——这玩意儿不会是哪家孩子丢的家兔吧?要真带回去炖了,回头孩子哭爹喊娘找上门,他可成村霸了。
可他翻了翻兔耳朵,又捏了捏爪子,全是泥,指甲缝里还卡着草籽。这哪是圈养的,分明是野的,而且活得挺糙。
他这才咧了下嘴,把兔子往怀里一夹,顺手拍了拍它屁股:“行啊你,专挑我走运的日子出来送菜。”
话音刚落,怀里兔子“嗷”一嗓子,吓得他差点扔了。
“闭嘴!”他低声呵斥,“再叫把你红烧了。”
兔子不叫了,缩在他胳膊弯里,抖得跟筛糠似的。
他低头看它,忽然想起慕晴那张爱笑的脸,小梨涡一跳,准没好事。她要是知道他真逮着了,不得拿扫帚追着他满村跑,边打边喊“江砚洲你也有今天”?
想到这儿,他嘴角压不住往上翘。
——走着瞧,今晚谁笑到最后。
他把兔子夹紧了,快步往回走。路上树枝刮了两下,他下意识护住怀里的活物,动作快得连自己都诧异。以前他可没这反应,枪都卡过三次,哪还记得护东西?
可今夜,手稳,眼利,连风都像是绕着他走。
他没察觉自己哼起了小调,调子跑得离谱,但心情好得离谱。
回到院门口时,天都快擦亮了。他推门进去,就看见慕晴正蹲在灶台前生火,头乱蓬蓬扎了个揪,蓝布衫袖子挽到胳膊肘,手里还捏着半根柴火。
听见动静,她回头一瞅,眼睛瞬间瞪圆:“哎哟喂!江队长,你这是从哪偷来的兔子?”
“不是偷。”他把兔子往地上一扔,动作利落,像是扔个破布袋,“巡逻顺手逮的。”
慕晴“腾”地站起来,围着兔子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兔毛,又捏了捏后腿,啧啧两声:“哟,还挺肥。这要是炖了,能香半条街。”
江砚洲转身去井边洗手,背对着她,声音冷淡:“你要是嫌麻烦,扔了也行。”
“扔了?”她冷笑,“你当我是你?以前打十次空九次,现在好不容易开一次荤,你还想让我扔?”
他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
她绕到他身后,踮脚往他肩上一拍:“老实交代,是不是跟我沾光了?我昨儿才给你缝了个暖手宝,你今儿就开张,这运气,不赖我赖谁?”
他拧干毛巾,慢条斯理挂好,才转过身:“不是沾光。”
她挑眉:“哦?那是咋的?北坡兔祖宗显灵,特地送上门让你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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