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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谷中潜龙（第1页）

遗忘之谷，果然如其名，是一处几乎被外界遗忘的角落。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日升月落，云卷云舒，一派宁静祥和。然而，在这份宁静的表象之下，叶小凡很快现，这座山谷实则卧虎藏龙，汇聚了诸多奇人异士。

徐谦先生，那位迎接他的老儒生，便是谷中一位极受尊敬的长者。他不仅学识渊博，通晓大周典章制度乃至蛮族、西域的诸多历史传说，更似乎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内家高手。叶小凡曾偶然见到他在溪边练气，呼吸绵长，目光开阖间隐有精光流转，其内力修为恐怕不在师伯逍遥子之下。徐先生负责管理谷中事务，调解纠纷，教授谷中孩子们读书识字，无论是周人、蛮人还是胡人的孩子，都一视同仁。

除了徐先生，谷中还有一位沉默寡言的蛮族老猎人，名叫“巴尔思”（意为“虎”）。他年近古稀，却依然身手矫健如青年，对绝魂山脉外围的地形、兽踪、草药了如指掌。他很少与人交谈，但若是有人进山采药或打猎遇到难题去请教他，他总会用最简洁的方式指点一二，往往令人茅塞顿开。叶小凡怀疑，这位老猎人极可能是一位早已“退休”的蛮族顶尖斥候或杀手。

还有一位被称为“云娘子”的中年妇人，据说是多年前被掳掠到草原的大周江南绣女。她手巧无比，不仅刺绣技艺群，更擅长制作各种精巧的机关消息和暗器。她居住的小屋周围布置着不少不起眼却威力不小的防御机关，曾有几个不开眼、想偷东西的流浪汉吃了大亏。她似乎对叶小凡这个新来的周人少年颇有几分乡情，偶尔会送他一些缝补好的衣物，眼神中总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

更有一位西域来的老胡商，名叫“阿卜杜勒”，瘸了一条腿，整日笑呵呵地摆弄着他的香料和草药。他见识极广，通晓多种语言，对西域乃至更遥远国度的武学流派、奇闻异事如数家珍。他售卖的某些特殊草药和香料，甚至对内力修炼和疗伤有微妙的辅助作用，价格却十分公道。叶小凡曾用阿如汗给他的一小块劣等玉石换了些固本培元的药材，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汇聚于此，远离纷争，却又各自保留着不凡的过往和技艺。他们对于叶小凡这个新来者，大多抱有一种温和的接纳态度，不过多探询他的来历，却在他需要时悄然提供着帮助。

叶小凡被安排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比如帮忙修缮房屋、采摘果实、照看田垄。闲暇时，他便刻苦练功。谷中安宁的环境和充足的食物，让他的身体迅恢复，内力也日益精进。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仇恨，练功之余，他时常向徐先生请教大周及北疆的局势，向巴尔思请教草原生存和追踪的技巧，甚至偶尔旁敲侧击地向云娘子和阿卜杜勒打听一些机关暗器或西域奇术的知识。

徐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在某次授课后，单独留下他，语重心长地说：“小凡，谷中规矩，不问过往，不惹外事。但你心中执念未消，老夫看得出来。力量用于守护，则为善；用于仇恨，则易堕魔道。你好自为之。”

叶小凡躬身道：“先生教诲，晚辈谨记。晚辈只求有自保和守护之力，绝不敢妄动无明之火。”话虽如此，但黑风口的惨状、同门的鲜血、叶小凡被掳的担忧，早已在他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记，岂是轻易能放下的？

一日，叶小凡在谷后一片僻静的石林练剑。他将逍遥剑法反复演练，心中却不断回想起涵谷峡那生死一刻，以及大哥叶枫那石破天惊的一剑。他试图捕捉那一剑中蕴含的某种神韵，却总是不得要领，心中烦闷，一剑狠狠劈在身旁一块青石上。

“嗤”的一声轻响，剑刃只在石头上留下了一道浅白的印子，反震之力却让他手腕麻。

“力道散而不聚，意浮而不沉。小子，你这样练剑，再练十年也是徒劳。”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叶小凡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那个沉默的蛮族老猎人巴尔思，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不远处，正靠在一块岩石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叶小凡连忙收剑行礼：“巴尔思爷爷。”

巴尔思走过来，看了看石上的剑痕，又看了看叶小凡手中的普通铁剑（他的阔剑早在被金雕抓走时就遗失了），摇了摇头：“周人的剑法，花哨太多。草原上的搏杀，只需要最快、最准、最狠的一下。”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点了点叶小凡的丹田：“力，从这里。”又点在他的手腕和剑柄：“从这里走，到这里合。你的力，在路上散掉了一大半。”

叶小凡若有所悟，他回想起大哥叶枫出剑时，似乎确实有一种全身力量凝于一点的爆感。

“请爷爷指点！”叶小凡诚恳地请求。

巴尔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用剑。但力之道，万变不离其宗。”他随手捡起地上一根枯树枝，对着旁边一块脸盆大的石头，看似随意地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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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声闷响，那枯树枝的顶端竟然深深刺入了坚硬的石头之中，而树枝本身并无丝毫弯曲损伤！

叶小凡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这需要对力量何等精妙的控制？

“看清了？”巴尔思拔出树枝，石头留下一个深孔，“不是靠蛮力，是集中。把你的精气神，都集中到一点上。你们周人所谓的‘人剑合一’，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说完，他不再理会叶小凡，转身晃晃悠悠地走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叶小凡呆立原地，反复回味着刚才那一戳。他尝试着模仿，调整呼吸，凝聚内力，意念专注于剑尖，然后刺出。

一开始依旧笨拙，力量不是涣散就是爆过度震伤自己。但他毫不气馁，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体会着那种力量凝聚、瞬间爆的感觉。

渐渐地，他刺出的剑，破空声变得更加尖锐，剑尖的稳定性也大大提高。虽然远达不到巴尔思那般举重若轻的境界，但已然摸到了一点门槛。

接下来的日子，叶小凡除了完成日常劳作，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这种基础的“刺”的练习中。徐先生偶尔会来看他练功，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却不多言。云娘子有一次路过，丢给他一个小巧的腕力训练器。阿卜杜勒则“卖”给他一种能轻微刺激气血循环的药油，涂抹后练习事半功倍。

在这个奇特的“遗忘之谷”中，叶小凡仿佛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各种养分，飞地成长着。他不再仅仅是一个热血冲动的少年，他的剑法变得更加凝练，心思也变得更加沉稳。

他时常会站在谷地的高处，遥望东方，那是大周的方向，是兄弟们所在的方向。

“枫哥，欧阳，紫芯姐……你们还好吗？”他低声自语，手中无意识地紧握着那柄普通的铁剑，剑尖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光。

“等我。等我变得足够强，我一定会回去。龙傲天的债，蛮族（金鹰、黑牛两部）的仇，还有……小凡被掳的账，我一定会讨回来！”

潜龙在渊，蛰伏磨爪，只待风雷动，便可腾空而起。

而他并不知道，外界的天，已经快要变了。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北疆乃至大周朝堂之上酝酿。他在这遗忘之谷的每一分成长，都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搅动风云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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