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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目的何在,总之有银钱拿便成。”
“平时说你眼皮子浅你还不认,还未办事呢,仅是来此地一趟就能拿银钱了,倘若帮秦家把事办成了,说不准未来几年不用干活都能活得滋润无比。”
旁人一听,是这个理儿,当即愈发期待主人家出来了。
秦然听闻人已基本到齐,终于从侧廊走出露面。
如今早和建国之初大不相同。建国初重农抑商非常厉害,商人不可入市籍,不得乘马车、着丝绸衣裳,子孙后代不入官寺。
但随着时间推进,尤其是和西域北国的贸易高度发展,经济受到了难以忽视的推动,政府对“商”的态度逐渐宽容。
更别说如今局势动荡,官商勾结比比皆是,许多商人早不似几百年前那般卑躬屈膝了。
秦然身着深蓝色盘领宽袖长袍,头戴帻巾,腰悬一块水头极好的玉挂,富贵凛人。
厅中众人纷纷嘘声,目光热切地看着他。
秦然朗声道:“今日请众位来,是有一事相托,我秦家在钱唐走失一男童,名叫秦宴州。他年九岁,身高五尺七上下,肤白,桃花眼,后肩处有一块浅褐色的水滴状胎记,模样俊俏,留着短发,短发最长及肩。”
目光扫过厅里的众人,秦然道:“祸事已起,深究无益,不如行善积德。若能寻到我家小童者,秦家将酬谢百两、旺铺五家、宅舍一座和良田五亩。”
厅堂里一片哗然。
敢情这话的意思是,非但有重赏,还不会追究那小童被拐之因。
他们这些当驵会的,有相当一部分和略人者存在利益挂钩,有利益自然就有勾当。如今秦家明确表示不追究,看来是真的急着寻人。
秦然话毕后,给了侍从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开始派发银钱。这是先前说好的,来秦宅一趟能得到的跑腿费,如今当场结清。
这时有人问:“敢问尊驾,那小童走失多久了?”
秦然想起信件上说的,“半年。”
得了信息,又拿了银钱后,驵会们很快四散而去。
待他们离开,秦然看向胡豹,“兵长,钱唐这边已吩咐下去,翌日我们去隔壁郡如何?”
信上说是说一个月,但秦然自然想着越快越好。且那小童已走失半年,说不准被卖到了别处,绝不能只钉死在钱唐寻人,否则几率渺茫。
胡豹自然是颔首。
一连大半个月,秦然都与胡豹等人在钱唐,和以钱唐为中心的各郡辗转。
各郡的大小人市通通走遍,许了银钱、得知悬赏之事的驵会不知几何,甚至连有些略人者也主动参与寻找。
期间并非没有心思活络者悄悄探得秦然家中人口俱全,猜到他是帮旁人寻幼童,遂领着小童上门讨赏的。
头发、身高、胎记、大致模样,乍一看都基本对得上。秦然最初以为找到了,然而胡豹只看了一眼,便摇头否认。
那小童与黛夫人没有半分相似,更别说对方听闻“黛黎”二字毫无反应。
不是此人。
这种冒认之事被戳穿过数回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噢,哪怕那小儿不是秦然亲近的小辈,也有人认得他,此事糊弄不了。
几番以后,冒领一事逐渐消弭。
日子一天天地过,寻找范围亦在不断扩张。秦然从原来的雄心壮志、誓要提前完成任务,到后面日渐迷茫。
居然找不到?
连一丝丝线索都没有,好像不管多大的石头扔进海中,都不能使这片诡异的大海泛出一丝浅薄的涟漪。
秦然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宿,最后做了个决定。
驵会这行的流动性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有的人寻到更好路子,便搁担子不干了。既然如今这批无消息传回来,不如问问那些已金盆洗手的。
试试吧,反正也无更好的办法了。
*
赢郡,郡守府。
黛黎正在用早膳,吃的是用水煮开的面食,这个时代被称为汤饼,有点像半个巴掌大的面片,配以鳜鱼肉打成的鱼丸和虾,再加点葱花,色彩搭配得让人很有食欲。
“夫人,您今日也要去盐池吗?”念夏站在衣匣前。
黛黎咽下口中的鱼丸,“嗯,今日也去。”
精盐一事早已排上日程,秦邵宗手下能人颇多,真算起来,她可以不必亲自去现场,在府里赏赏花、喂喂鱼,再将指令往外递便可。
但黛黎对如今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提纯粗盐这个项目是她起的头,如今越多武将知晓她是幕僚她就越安全。
念夏闻言,从衣匣里拿出一套花青色的骑马装,花青色偏深,沾了污渍也不明显,穿去那等地方再合适不过。而后她又取了两条发带和一根桃木簪,只等黛黎用完早膳为她更衣。
看着面前成排的衣匣,以及摆于云纹铜镜前好几个五层妆奁,念夏感觉可惜极了,哪怕那嵌玉珠的雕花妆奁此时未拉开,她也知晓其中藏了什么宝贝。
金累丝蜂蝶赶花钿,金镶宝花头簪,金镶玉珠掩鬓,明珠耳铛,叮当玉镯……
光是一类首饰都能填满几层妆奁,念夏当初依照吩咐将东西搬回来时,一度怀疑库房中女郎的饰物用度,掐尖儿的那些基本都在此。
不过遗憾的是,这半个月夫人时常去盐湖,那等地方说不洁都是轻的,有时还踩坑里。
念夏一边心疼黛黎奔波,一边可惜这满屋的漂亮衣裳和首饰无用武之地。
黛黎用过早膳后,换上骑马装出门,她不会骑马,出行乘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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