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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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境沉沦（第1页）

梦夜城的回廊永无止境，漂浮的梦境光球如泡沫般生灭，映照出众生悲喜。

水清璃踏足于此，水流在他足下无声蔓延，将斑斓的梦魇色彩涤荡成一片冷澈的蓝。

孟艺斜倚在她的奢华坐榻上，把玩着一缕紫色的烟雾，看着径直闯入的水清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玩味：“稀客啊。来自过去的水王子，不去守护你的妹妹，闯入我这梦夜城，所为何事？”

她感知到对方身上那股不同于她所知水王子的、更为冰冷也更为决绝的气息。

水清璃没有任何寒暄，直接道明来意：“我需要你让现在时间线的水王子坠入梦境，修改他的记忆。从记忆深处，彻底抹除一个叫王默的人类女孩。”

孟艺挑眉，娇笑出声：“呵呵呵……修改记忆，还是彻底抹除？这可不是简单的梦境。尤其是对水王子这样的存在，代价可不小。”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水清璃毫无波动的脸。

“你想让他变成没有那段记忆的空壳？情感的回溯和本能可未必能轻易抹去。谁知道他是不是会再次因为那点可悲的对‘温暖’和‘血色皮肤’的渴求，又喜欢上某个人类。”

“情感？”水清璃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自然规律，“他只需要维护水的纯净，守护妹妹的存在。其余多余的情感，是累赘，不需要保留。”

他湛蓝的眼眸看向孟艺，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如果因为温暖和血色皮肤就能动心，那他为何不去喜欢同样拥有这些、甚至力量更强大的火燎耶？”

孟艺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极有趣的笑话，掩唇笑了起来：“你的想法真是……出人意料。把那个人类女孩的身影，全部替换成燎耶？这可真是……一场盛大的闹剧。”

她想象着那个画面，眼中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只是，若水王子修改记忆后，真的去‘追逐’燎耶，以他那暴戾的性子，怕是顷刻间便是焚天煮海的后果。你这可是要把现在的你往火坑里推。”

“水火本就不相容。”水清璃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相争，才是常态。若他能因此认清本源，摒弃那些无谓的牵绊，正合我意。若不能，湮灭于火中，也不过是回归水之本源，强过被人类玷污。”

孟艺收敛了笑容，深深看了水清璃一眼：“你倒是对未来的自己，下得去手。也罢，这场交易，我接了。不过，修改记忆需要媒介，也需要足够撼动他心防的切入点。至于代价……”她舔了舔红唇，“我要你帮我，彻底抹去孟术那个碍事的善良人格。让美梦的权柄，重新完全由我执掌。”

“可以。”水清璃没有丝毫犹豫。孟术的存在与否，与他无关。

孟艺飞身而起，梦夜猫在她脚边出现。

她挥舞着雨夜迷扇，开始编织一场足以以假乱真的宏大梦境，丝丝缕缕的梦境之力穿透空间，悄无声息地缠绕住净水湖底正在艰难修复本源的水王子。

在水王子沉入梦境的最深处，孟艺开始巧妙地篡改他的记忆回路。

净水湖畔的初遇，那个被暗影兽追杀掉落水中、拥有血色皮肤的人类女孩身影淡去，替换成了火领主火燎耶张扬挑衅的身姿。

不再是少女惊慌的眼神，而是火燎耶带着戏谑与征服欲的狂放笑容：“水王子，你的净水湖，也不过如此！”

千年之力的赠予，变成了火燎耶凭借强大仙力强行夺取，力量的流失带着灼烧的痛感，而非心甘情愿的托付。

灵犀阁的试炼，王默苦苦支撑的身影被抹去，变成了火燎耶以考验人类世界为名，行挑衅与压制之实，所谓的“帮助”不过是火领主一场兴之所至的游戏。

七日冰雪暴的根源，被修改为水王子自己为了挽救妹妹冰公主即将消失的命运，主动抽取了大部分本源力量，导致自身衰弱。

而那个留在王默身上的、代表庇护与特殊关注的水印记，也变得扭曲而充满竞争意味，不过是因为水王子感知到火燎耶竟在那个微不足道的人类王默身上种下了火印记，出于对火燎耶的恼怒、对“所有物”被觊觎的微妙不快，以及水火不相容的对抗本能，他才种下了那个烙印，作为一种冰冷的宣告与争夺。

梦境内，水与火的碰撞变得频繁而激烈，每一次交锋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与毁灭的倾向。

那份被篡改、嫁接的情感，在梦境法则的扭曲下，指向了那个强大、危险、与他属性完全相克的火燎耶。

源于对抗、征服欲与某种扭曲吸引力的“情感”在梦境中被催生、固化。

当最后一丝记忆被修改完毕，梦境的力量开始深深烙印进水王子的意识深处。

孟艺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她能感觉到水王子的记忆正在被重塑。

就在梦境完成的刹那间，水清璃出手了。

精纯至极、蕴含着寂灭与洗涤意味的水之本源之力，精准地刺入孟艺体内，找到了那个沉睡的、代表着善良与美梦的孟术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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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挣扎，没有声息，在那至纯之水的包裹下，孟术的人格如同被水淹没的火苗，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孟艺身躯微微一震，随即，她身上散出的梦境之力变得更加纯粹、强大，同时也更加诡谲难测。

她感受着体内再无阻碍的完整权柄，出了愉悦的低笑：“呵呵……终于……梦境，彻底属于我了。”

水清璃冷漠地看了一眼气息大变的孟艺，不再多言，转身化作水流消失在梦夜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净水湖底，王座上的水王子在深沉的梦境中蹙紧了眉头，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但最终，还是缓缓归于平静。

他周身紊乱的水流似乎稳定了一些，但那稳定之下，某种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水清璃回到了冰晶川之巅，风雪依旧。他感知到净水湖方向传来的、属于现在水王子的气息生的微妙变化，那与他同源的力量中，掺杂进了一丝对火的尖锐敌意与一种……被扭曲的执念。

他俯瞰着脚下沉睡的冰晶宫，又“望”向人类世界那两个错位的女孩，最后将一丝感知投向火虹沙漠的方向。

“记忆已改，枷锁已缚。”他低语，冰冷的唇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现在，让我看看，是金离瞳先疯屠戮一切，还是……我那被植入虚妄执念的‘现在’，会先一步点燃净水湖，去追逐火燎耶。”

梦夜城重归寂静，只余下唯一的梦公主孟艺满足而诡异的笑声，在无尽的回廊中轻轻回荡。

一场由过去的水王子亲手导演，涉及记忆、身份与扭曲情感的更大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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