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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麽渴望能在梦里重温五岁之前有妈妈的快乐时光,让我能短暂地逃离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可是我梦不到……”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死在了五岁那年,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如今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境。”
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控制不住地发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喉咙中挤出来的,字字啼血。
“外婆说…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过生日,你那天就不会出门,不出门就不会有後来这些事情,是我害她失去女儿,都是我的错…”
在妈妈面前,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伤痛和委屈好似找到了宣泄口。
“舅舅也说我是扫把星…”安姩垂着眼,回忆如潮水涌上心头,曾经的美好早已支离破碎,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
“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肯定还好好的——”
“我深知自己被人厌弃,在外婆眼里,我是灾星,在舅舅眼里,我是累赘。被送到帝都安家後,曾多次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每次都被人从鬼门关拉回。直到那日听到安鹤青说,撞你的肇事者有精神疾病,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那起事故就这麽不了了之。”
怎麽能这样?怎麽可以这样!一句有精神疾病就可以逃脱法律制裁!那她妈妈的生命又该由谁来买单?她究竟做错了什麽?要背负着无尽的痛苦和亲人的怨恨整整十三年!
“只是一瞬间,我便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我要为你讨回公道,如果到最後法律都无法制裁他,那我就亲自动手……”
安姩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眼泪无声地滴落在石碑上,晕开一圈又一圈,是她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痛。
“妈妈,等肇事者得到应有的惩罚後,我就去找你好不好,你来接我好不好…”
微微颤抖的语气风一吹就散。
擦去眼角的泪,眨了眨酸涩疼痛的眼睛,她对着石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随後,从包里拿出新买的香和打火机,“嗒”一声脆响,幽蓝火苗窜起。
然而,无论她怎样尝试,手中的香未损分毫,怎麽都无法点燃,直到最後连蓝色火苗都好似被没收了一般。
通红的眼眶一瞬间泪如雨下,心脏钝痛到呼吸困难,滚烫的泪滴落在墓碑的照片上,晕湿了女人温婉如玉的脸庞,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嚎啕大哭起来。
“你……你不同意对吗?妈妈你就在我旁边对吗?妈妈你抱抱我好不好?你抱抱只只好不好?”
她哭着站起来,慌乱地环顾四周,眼神里的渴求喷涌而出,边哭边喊,嗓音嘶哑,“妈妈,妈妈你就在我身旁对不对?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像个雨夜走失的孩子,哭得毫无形象,哭得撕心裂肺,肩膀随着抽泣一抖一颤,令人心碎不已。
她重重地跪在石碑前,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久久没有起身,就这麽跪着。
整个世界好像都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一阵阵刺骨寒风摇动着白杨树上几片枯黄的叶子。
突然,有一种像蚕吃桑叶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地上便开始有一颗颗小冰粒跳动。
紧接着棉絮似的雪花从天空簌簌而下,天地万物很安静,但似乎也没有那麽平静!
落雪无声,宛如离人泪,洒满孤寂大地。
“小姑娘,小姑娘。”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轻拍了拍安姩的肩膀。
“下雪了,赶紧下山,待会儿路不好走。”
安姩木讷地起身,跪太久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大爷赶忙扶了她一下。
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沉寂如潭,语气轻淡道了句“谢谢”。
看着她眼底的灰暗,白头发大爷叹息一声:“小姑娘,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渡不过的劫,愿你平安顺遂。”
虚无聚焦的眼眸中再次蓄满晶莹,眉眼轻垂,泪滴滑落,“谢谢您。”
大爷摆了摆手,“回去吧。”
安姩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墓园,下山的路宛如一条蜿蜒的银蛇,雪越下越大,记忆中的苏南,仿佛从未下过如此鹅毛大雪。
万米高空之上,安姩昏昏沉沉侧靠着座椅,双眸紧闭,秀眉微蹙,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
暮色已至,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霞光,昏暗视线里,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仁若有似无的凝视着女孩儿的侧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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