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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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守岁星光（第1页）

除夕夜的守岁，在叶家有着悠久的传统。

客厅的灯光调得温暖，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背景音热闹喜庆。茶几上堆满了糖果、坚果和水果，叶父泡上了一壶浓酽的普洱，茶香袅袅。顾殇起初有些拘谨，正襟危坐在沙一侧，目光偶尔掠过电视屏幕，更多时候是落在身旁和父母轻声说笑的叶羽琋身上。

叶羽琋察觉到他的不自在，悄悄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慢慢剥开，细心地剔去白色的橘络，然后自然地将一半递到他手里。“尝尝，很甜的。”她弯着眼睛，声音压低，带着安抚的意味。

顾殇接过，指尖碰到她温热的皮肤，心头那点陌生的局促感奇异地消散了些。他掰下一瓣橘子放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味蕾上绽开，确实很甜。

“小顾，来，尝尝这个。”叶母端着一盘刚炸好的春卷走过来，金黄的春卷冒着热气，香气扑鼻，“这是我们家的传统，守岁一定要吃春卷，寓意‘咬春’，迎接新的一年。”

顾殇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谢谢伯母。”

“坐，坐，别客气。”叶母笑容慈爱，“就当是自己家。”

叶父也笑着招呼他，递过一杯茶：“是啊，小顾，放松点。羽琋这孩子，以前过年回来，总念叨工作室忙，待不了两天就要走。今年可好，能安安稳稳待到初五，都是因为你陪着。”

叶羽琋嗔怪地看了父亲一眼：“爸，我哪有总念叨。”

顾殇看向叶羽琋，他记得她以前确实提过，觉得家里的热闹有时会让她想起工作的压力，反而更愿意沉浸在游戏或代码的世界里。原来，改变的不只是他。

“伯父伯母放心，”顾殇放下茶杯，语气认真，“以后每年，只要羽琋想回来，我都会陪她一起。”

他的话不多，却带着一种承诺的分量。叶父叶母对视一眼，眼中均是满意的笑意。

电视里的小品引得满堂欢笑，叶母也被逗得前仰后合。笑过之后，她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抱着几本厚厚的相册走了出来。

“来来来，小顾，给你看看羽琋小时候的照片。”叶母兴致勃勃地翻开相册。

“妈！”叶羽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去拦。

顾殇却难得地流露出极大的兴趣，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些泛黄的照片上。

“你看这张，她三岁的时候，非要穿她爸爸的皮鞋，摔了个大跟头，哭得可惨了……”

“这张是小学一年级，第一次戴红领巾，美得不行，在家照了一天镜子……”

“还有这个，初中毕业旅行，非要去爬野山，结果被蚊子咬得满头包回来……”

叶母如数家珍，顾殇听得极其认真，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容。他看着照片里那个扎着羊角辫、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再看看身边这个眉眼精致、偶尔会流露出同样娇憨神色的女子，一种奇妙的时空交错感涌上心头。他仿佛透过这些定格的瞬间，参与了她不曾与他共享的过去，那些他未曾见过的她的模样，此刻都变得鲜活起来。

叶羽琋起初还试图“挽回形象”，到后来也放弃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跟着一评起来，不时爆料一些父母都不知道的“黑历史”，引得大家笑声不断。客厅里的气氛，因为这些承载着记忆的照片，变得更加融洽和温馨。

接近午夜，窗外的鞭炮声和烟花炸响声已经连成一片，震耳欲聋，绚烂的光芒不时透过窗户，将室内映照得五彩斑斓。

“快零点了！准备放鞭炮！”叶父站起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长挂鞭炮。

顾殇主动上前：“伯父，我来吧。”

叶父有些意外，随即欣慰地把鞭炮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注意安全。”

叶羽琋有些担心地看着顾殇，她知道他喜静，这么大的声响……顾殇对上她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他拿着鞭炮走到院子里，冷冽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远处近处，烟花不断在夜空中绽放，如同盛大无比的庆典。他将鞭炮挂好，拿出打火机。在倒数计时的欢呼声从各家各户传来，即将达到顶点时，他沉稳地点燃了引信。

“噼里啪啦——！！！”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瞬间炸响，红色的纸屑纷飞，硝烟味弥漫开来。顾殇站在几步开外，看着那跳跃炸裂的火光，感受着脚下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以及空气中那股浓烈的、属于“年”的味道。这喧嚣与他习惯的安静截然不同，但此刻，他却奇异地感受到一种融入其中的踏实感。因为他知道，在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后面，有他在乎的人，正在看着他，等待他回去。

鞭炮燃尽，世界仿佛在瞬间的极致喧闹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顾殇转身，看到叶羽琋披着外套站在门口，正笑盈盈地望着他。她身后，是叶父叶母温暖的笑容。

“新年快乐，顾殇！”她大声说，声音在残留的硝烟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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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他走回她身边，轻声回应。

回到屋内，电视里正在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新年钟声敲响，主持人送上美好的祝福。

“新年快乐！”一家人互相道贺。叶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厚厚红包，塞到叶羽琋和顾殇手里。

“妈，我都多大了……”叶羽琋哭笑不得。

“在爸妈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叶母坚持，又对顾殇说，“小顾，拿着，图个吉利，平平安安。”

顾殇看着手里那个象征着长辈关爱和祝福的红包，喉结微动，郑重地说：“谢谢伯母。”这份朴素的仪式感，让他心里暖流涌动。

守岁过后，各自回房。顾殇躺在客房的床上，枕间是被阳光晒过的清新味道，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鞭炮的余韵和家人的笑语。他拿出手机，看到叶羽琋来的消息：

「睡着了没？今天……还习惯吗？」

他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回复：

「没有。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看到了你三岁穿皮鞋的照片，很可爱。」

消息刚出去，就听到了她那边传来压抑的轻笑声，以及一句带着娇嗔的回复：

「不许再提了！[锤头]」

顾殇看着那个表情，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窗外，偶尔还有零星的烟花升起，在夜幕上留下短暂却绚烂的痕迹。这个除夕夜，喧嚣又宁静，陌生又熟悉。他闭上眼，不再觉得这冬夜漫长寒冷，因为心里已然装下了一片温暖的星光，那是属于家的光芒，也是叶羽琋为他点亮的，永不熄灭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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