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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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啓动的旅程（第2页）

“你在做什麽？！”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

月光恰好洒在西奥多的脸上，照亮了他那双因为急切而显得更加深邃的蓝色眼眸。

奥瑞恩怔住了。

这双眼睛……如此熟悉。

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晚上，第一次在西塔楼的昏暗光线下，遇见那个化名阿莱的丶同样拥有这双蓝眼睛的男人的时刻。

过去与现在的影像在这一刻离奇地重叠了。

西奥多的声音将他从失神中拉回：“回答我，奥瑞恩！你到底在做什麽？”

他紧紧抓着奥瑞恩的手腕，没有松开。

奥瑞恩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失笑，那笑声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没什麽……”他轻声说，任由西奥多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地面，“坐吗？”

两人就这样靠着冰冷的工作台，滑坐在地板上。仪器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他们的侧脸。

“你怎麽找到这里的？”奥瑞恩问，声音有些沙哑。

“你消失了三天。”西奥多的回答很简单，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奥瑞恩的脸，仿佛怕他下一秒就会做出什麽疯狂的事情。

“哦？”奥瑞恩侧过头，带着点调侃的语调说，“所以，你一直在偷偷观察我？”

西奥多的耳根微微发热，好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也许是夜色太沉，也许是连日的疲惫和刚刚经历的犹豫击穿了他的心防，奥瑞恩忽然用一种半真半假丶仿佛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般的语气，开始诉说起来。

他说起他想回到过去，说起他那对在他三个月大时就“为伟大的事业牺牲”了的父母，说起那个英雄名头背後的空洞与怨恨，也说起制作时间转换器的疯狂念头。

奥瑞恩的语气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点自嘲，但西奥多却从中听到了深藏的丶从未愈合的伤痛和孤独。

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那个在诺特家族冰冷宅邸中如同幽影般存在丶最终悄然消逝的女人。

那种失去至亲的钝痛，那种无法挽回的遗憾，在这一刻奇异地与奥瑞恩産生了共鸣。

两颗同样骄傲又同样伤痕累累的心，在寂静的丶弥漫着魔法材料气味的黑暗中，不知不觉靠近了。

突然，奥瑞恩转过身，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西奥多。

西奥多身体猛地一僵，完全愣住了。

奥瑞恩的拥抱很用力，带着一种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依赖。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微颤和那份深藏的脆弱。

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他不知所措，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但最终，他没有推开。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月光在地上的位置都移动了几分。

然後，奥瑞恩松开他，稍微退开一点，在极近的距离凝视着西奥多的蓝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郑重的请求：

“西奥多，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拿起那个刚刚差点啓动的时间转换器，以及旁边那瓶还剩下一半的丶无比珍贵的魔法石粉末，还有勒梅的那两本笔记。他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施了强固咒的黑曜石匣子里。

“帮我把这个藏起来。”奥瑞恩将匣子递给西奥多，眼神无比认真，“藏到一个连我都找不到的地方。一个绝对安全，永远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

他承认自己冲动了。被真相和悲伤冲昏了头脑。但就在刚才，看着西奥多的眼睛，他忽然失去了按下那个按钮的勇气。

或许……如果是十一岁那个刚刚得知父母并非死于意外丶而是死于某种“伟大事业”的奥瑞恩，他会毫不犹豫地转动它。

但现在，他不再是那个只有恨意和迷茫的孩子了。

西奥多看着手中的黑曜石匣子，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丶足以改变时间的可怕力量，又看向奥瑞恩那双写满疲惫丶挣扎却最终归于清醒的绿眸。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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