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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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壶天之景造化启蒙（第1页）

当伏羲牵着女娲的手，在那份混杂着警惕、好奇与一丝豁出去的决然中，踏入那扇流光溢彩的圆形拱门的瞬间，整个世界都以一种最为温柔却也最为颠覆的方式，在他们面前重组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感官冲击！前一刻，他们还身处不周山脚下，呼吸着洪荒那充满了野性、力量与无尽威压的空气；而下一刻一股温润、纯净、仿佛被精心调配过的和煦气息便将他们温柔地包裹。这里的灵气不再是脱缰的野马，而是被驯养的灵鹿，它们按照某种玄妙的轨迹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品尝最醇厚甘甜的琼浆玉液，让伏羲那因警惕而紧绷的神魂，都不由自主地松弛了半分。

“哇——！”

女娲那双纯净的眼眸，在瞬间瞪得溜圆，一声充满了惊喜与不敢置信的、长长的惊叹，便从她的小嘴里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松开了兄长的手，像一只第一次冲出巢穴的百灵鸟，带着满心的欢喜与好奇向前蹦跳了几步。

她的脚下，不再是柔软的青草与泥土，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润如玉的白色石板。石板与石板之间严丝合缝，共同铺就成了一片宽阔得足以让上百只麒麟在上面打滚的巨大广场。她好奇地蹲下身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光滑的地面，那细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哥哥！哥哥你快看！这里的石头，是滑溜溜的！一点都不硌脚！”她献宝似的，回头对着依旧僵在原地的伏羲大喊道。

然而，伏羲此刻却根本没有听清妹妹在说什么。他的整个人都已被眼前这片看似祥和的景象，掀起了亿万丈的惊涛骇浪！

他看到了！他看到的，远比女娲要多，也远比女娲要恐怖！那座被妹妹称赞的、由汉白玉铺就的广场，在他眼中，分明就是一座以大地脉络为基，勾连了整个洞天世界的、巨大的“守护”阵图！每一块地砖的纹路，都暗合了一种防御符文；每一条缝隙的走向，都遵循着空间分割的至理！

那座矗立在广场中央、被妹妹认为是“好看的大石头”的假山，哪里是什么假山？！那分明就是整个洞天世界的中枢阵眼！它上引九天清气，下镇地底浊煞，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守护”、“聚灵”、“幻化”、“镇压”等至少上百种顶级阵法完美地融为了一体！其复杂程度，远他毕生所学！

还有那条从假山“龙口”中流出的溪水，看似寻常，实则是整个洞天世界的能量脉络！它将灵气精准无误地输送到每一座亭台，每一片楼阁，甚至每一盏灯笼，每一株花草之中，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其控制力之精准，简直骇人听闻！

这……这哪里是什么供人居住的洞天仙境？！这分明就是一座武装到了牙齿的、绝对的战争堡垒！一座将极致的杀伐与守护，完美地隐藏于极致的“美”之中的、无懈可击的移动攻击法宝！

伏羲的后背，瞬间便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所浸湿。他终于明白了，这位钟离道友，根本不是他之前猜测的什么隐世大能！其实力之恐怖，恐怕已经达到了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的层次！而自己之前，竟然还在对这等存在心怀戒备与试探？这简直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起舞！

就在伏羲的世界观被无情地碾碎并重塑之时，女娲的探索之旅，才刚刚开始。她早已被眼前这片充满了新奇事物的世界迷住了双眼。她像一只快活的花蝴蝶，从广场的这头飞到了那头。

她先是跑到那座莲花池边，看着池中那几尾悠哉悠哉、通体散着宝光的金色鲤鱼。她好奇地将手指探入水中，那些鲤鱼非但不怕，反而亲昵地凑了上来，用嘴唇轻轻地触碰着她的指尖，那痒痒的、温润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再次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哥哥！鱼！这里的鱼会亲人哎！”

笑声未落，她又被那座横跨在溪流之上的、雕刻着精美云纹的汉白玉小桥吸引了目光。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上小桥，抚摸着桥头那两尊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的石雕麒麟。她的小嘴张成了“o”形，她完全无法想象，坚硬的石头是如何能被“雕刻”出如此柔软的毛与如此威严的眼神的！

“哥哥！你看这个石头麒麟！它好像在看我！”

她跑下小桥，又一头扎进了那片规划得整整齐齐的园林之中。这里，没有一株植物是随意生长的。高大的松柏被修剪成了迎客的姿态，低矮的灌木则被塑造成了祥云的形状，甚至连那一片片竹林，都按照某种奇妙的韵律排列着，风一吹过，便会奏出悦耳的、如同编钟般的乐声。

这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在她眼中，花草树木，本该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生长的。可是在这里，它们却仿佛与那些亭台楼阁一样，都成为了这幅完美画卷的一部分，被赋予了全新的、越了其本身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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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彻底沉醉了。她一会儿去闻闻那朵开得正盛的、不知名的仙葩，一会儿又去逗弄一下那只停在竹叶上、通体翠绿的小鸟。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米缸里的小老鼠，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快乐，让她那颗充满了创造欲望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启。

钟离并没有打扰她，只是带着一抹温和的微笑，缓步走到了那座八角凉亭之中。他随手一挥，一套与昆仑山巅别无二致的石桌石凳便缓缓升起，他取出那套墨绿色的茶具，引来壶中世界的灵泉，不疾不徐地开始烹煮一壶新茶。

茶香，很快便伴随着袅袅的白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伏羲道友，请坐。”他对着那依旧站在广场中央，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伏羲出了邀请。

伏羲猛地一个激灵，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正在园林里乐不思蜀的妹妹，又看了一眼那坐在亭中悠哉烹茶，仿佛早已将一切都了然于胸的钟离，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所有情绪，缓步走入亭中，在钟离的对面，郑重地坐了下来。

“钟离道友……这方世界……”他张了张嘴有千言万语想要问，最终，却只化为了这几个字。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敬畏？是恐惧？还是一种自内心的、对更高层次“大道”的向往？

钟离将一杯刚刚沏好的、琥珀色的茶汤，推到了他的面前，平静地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此地，名为‘尘歌壶’。是我仿照故乡一处名为‘璃月’的港口，随手搭建的栖身之所罢了。见笑了。”

随手……搭建？

伏羲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险些将杯中的茶水都洒了出来！他看着钟离那张平静的脸，只觉得对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一下又一下地疯狂地敲打着他那的心！

如此一座将阵法、炼器、洞天法则都演化到了极致的洞天法宝，在他口中竟然只是“随手搭建”？！那他若是认真起来，又该是何等的光景？！

“道友，过谦了。”伏羲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试图用那温热的茶汤来平复自己那几乎要沸腾的识海。

钟离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他将目光，投向了那正在园林中追逐着一只岩晶蝶、出了清脆笑声的少女。他知道，真正的“种子”已经在那位少女的心中，生根芽了。

果然，不知过了多久，玩得有些累了的女娲，终于心满意足地跑回了亭中。她的小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她一屁股坐在钟离身旁的石凳上，也学着伏羲的样子，端起一杯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随后才抹了抹嘴用一种充满了崇拜与好奇的眼神，仰着小脸看着钟离。

“钟离哥哥！这里……这里所有好玩的东西，都是你‘捏’出来的吗？”她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好奇的问题。在她朴素的认知里，创造就是像她一样，用泥巴把东西“捏”出来。

这个问题，让一旁的伏羲，差点把刚喝进去的第二口茶给喷出来！捏？用“捏”这个字来形容如此一座强大的洞天？妹妹啊，你可真是……

然而，钟离却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他看着女娲那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耐心地、用一种她能听懂的方式，缓缓地解释道。

“不，我并未‘捏’出它们。”他摇了摇头，“我只是为它们，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赋予了它们全新的样貌与价值。比如这石凳，它本是山中一块无名的顽石，我将它打磨、雕琢，它便有了‘坐’的价值。比如这亭梁，它本是林中一截普通的朽木，我将它刨光、上漆，它便有了‘支撑’的价值。”

他伸出手，指了指亭外那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琉璃灯笼。

“再比如那盏灯笼。它本是几根竹篾，一张薄纸，一束蚕丝。但当人们将它们用一种巧妙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并在其中点燃一簇火焰时，它便拥有了‘驱散黑暗，带来光明与温暖’的价值。女娲，你明白吗？‘造化’之道，其根基不在于凭空‘创造’，而在于‘赋予’。”

“赋予……”

女娲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她那颗聪慧到了极点的脑瓜，仿佛被一道闪电轰然劈中！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世界。她看着那被打磨光滑的石凳，看着那被雕琢成梁的木头，看着那被组合成灯笼的竹篾与纸张。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瞬间冲垮了她认知中所有的堤坝！

是啊！她以前，只知道用泥巴，去模仿那些已经存在的东西。她捏小鸟，是因为天上有小鸟；她捏小鹿，是因为林中有小鹿。她的“创造”，一直都停留在“模仿”的阶段！

可是，眼前这个世界，却为她展示了一种全新的、她从未想象过的可能！将没有生命的东西，赋予它们全新的“价值”！将本该平凡的东西，通过组合与设计，赋予它们全新的“美”！

让石头不再只是石头，让木头不再只是木头！让它们，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故事”！这……这才是真正的“造化”！这才是“创造”的终极奥义！

“我……我明白了……”

女娲的眼中，爆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那一瞬间，她周身的气息，都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度，飞快地攀升！一股庞大而又精纯的造化道韵，以她为中心轰然爆，竟引得整个尘歌壶世界的天地法则，都随之产生了愉悦的共鸣！

她站起身，对着钟离深深地行了一礼。“钟离老师！女娲，受教了！”

这一声“老师”，叫得是那般真诚，那般理所当然。一旁的伏羲，看着自己那在瞬间便完成了道心蜕变的妹妹，又看了看那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口说了几句闲话的钟离，终于长长地、心悦诚服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们兄妹二人，今日是遇到真正的、足以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大机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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