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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晟悲痛喊道:“三弟!”
李文彧几人也开口惊呼:“邓将军!”
手足已死,何晟也准备冲上前去。就在这时,变数突生,所有蛊虫竟是悉数涌向袁萧联军。最外围的士兵被蛊虫爬上身,甚至都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哀嚎,那蛊虫就破开皮肉,钻进躯体,只眨眼的间隙,人就化成了一滩脓血。
这场面太过可怖,联军一起骚动,众人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宋流景在操纵蛊虫攻击敌军。何晟立刻转头,带领着众人去取城门上的铁箍。百姓们见联军自顾不暇,也都陆陆续续涌向城门口,试图逃生。
裴温心里百感交集,走到宋流景身旁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宋流景那胸前如落梅绽红,全是新血盖旧血。
他早已是强弩之末,控蛊对眼下的宋流景来说,是在消耗自己仅剩的心血。随着那蛊虫越来越多,他嘴里就在不断溢出粘稠的红。
裴温惊愕之余,慌张拉住宋流景的胳膊喊道:“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无法控制那些蛊虫?停下,你快停下!”
李文彧也跑上来,看到宋流景的惨样也在阻止他:“你别控蛊了,城门……城门快开了。”他看一眼背后,众人已经齐力取下了两根铁箍,只剩下最后一根,他抓住宋流景的手道:“走,我们一起走。”
“滚……你们都……滚……”宋流景断断续续地发出破碎的音节,那些血好像糊住了他的嗓子,让他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我、我没有做过……伤害阿姐的事……那些伤兵……”
“我信你,我信你!”李文彧急道:“等你阿姐回来,我要是还活着,我帮你作证。”
“除了娘亲,阿姐……阿姐是唯一待我好的人。你们……都觉得我是怪物,我……不想当怪物的,我想……我只是想当个正常的人……可是做人……做人真的好难……”
话至最末,灰白的眼睛里淌出泪,滴在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衣衫上。宋流景的浑身都浸出了血,染红他的衣,染红他那雪白的发。他脚底下的血润进土里,又徐徐扩散开来。
蛊虫的攻势愈发凶猛,辽军和袁氏死的人迅速增多,这乱成一团的城门底下,一边的人马在对付蛊虫,另一边的人马在合力求生。
萧仿此时尚未被蛊虫波及,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坐在马背上,饶有兴致地审视着宋流景,笑着问他:“值得吗?为什么不恨了?你该恨你的阿姐,恨天恨地,恨所有人。”
“值啊。”宋流景的话音很低,却很笃定:“要是能……拉你一起死……就更值了。”
萧仿玩笑一般叹了口气。
边上的大将手里拿着剑,眼看城门当真要被打开,抓住萧仿的马缰道:“够了!人真跑了,外头黑灯瞎火杀起来麻烦!你现在的位置还没那么稳固!赶紧说,怎么能解决这个控蛊的!”
一听辽人要对付宋流景,裴温急急忙忙从地上捡起邓子睿的剑。他一介文人,剑都不会拿,只知用双手握紧,横身挡在宋流景的面前。
有那么一刹,宋流景的眼睛恢复了些许的清明,他看到裴温那背影,看到旁边李文彧害怕得都快要扭曲的表情。
他好似做了一场经年的梦,这梦要醒了,他又发现,这处人间没有那么差……
待目色将要再次陷进黑暗时,月从肃杀的黑云里钻出,他好像又模模糊糊地看到,许久之前的一个月夜,他小心翼翼地等在一扇门后,等到了宋乐珩踢倒那扇门,扬起好多好多的灰,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几年,他其实一直都没敢说出,那时他是假装锁上门让宋乐珩离开的,他怕她真走,又怕她开不了门,所以,他一早就破坏了那扇门的门锁。他就在门后默默地想,要是宋乐珩走了,他这一生,再无牵念,报仇杀人,恣意而为便是。
可是……
她没有丢下他,她走进来了。
这以后,他的心就被她绊住了,再难自得圆满。
一念生平,缕缕往事皆如烟。他真的好想说:“凌风崖上,我……”
濒死的声音太过虚弱了,弱得让人听不清。裴温拿着剑往后退,退到离宋流景最近的地方。这一刻,他都闻不到宋流景身上的尸臭,进入鼻息的,全是那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他赤着眼睛问:“你刚刚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再说一次!”
宋流景没有再说,他只是叹息:“算了……算了,就这样……”
他已经没有以后了,又何必再说清道明,徒惹他的阿姐伤心难过。总归那些事,他是做过的……
萧仿此时看戏也看得够了,笑道:“宋流景,你那心蛊快要枯竭了吧?不如,我送你一程。我兄长说过的,要对付你,只用……”
眸色幽幽一定,萧仿话音变厉:“去砍下这个怪物的头!”
辽将闻言,飞身而起,手中弯刀无情劈来。裴温死不退让,高吼着举起剑抵挡。
剑
断时,血溅地……
第197章假死之局
叮。
【重要角色“宋流景”已死亡。粉丝礼物结算将于第三支线通关后再次开启】
【人物“宋流景”心迹已生成,玩家可随时点击查看】
……
………………
北辽的春日比中原晚许多,二月的一场倒春寒下了雪,让五原郡的郡守府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白。
河西四郡向来战事不断,千百年来抑或被中原政权占领,抑或落入关外部族的手中,因而五原的民风和建筑都有许多两边文化掺杂的元素。在温季礼掌控河西四郡后,这五原的郡守府便成了萧氏府邸。
那府上花园中有一池塘假山,彼时温季礼喜钻奇门八卦,便利用这池塘建了个水底下的暗室。
后来,那间暗室便作为商议要事之所,只有萧氏最核心的几个人方知这暗室的存在。
此时,暗室里放置着一座冰床,冰床上躺着一个气息全无的人。在离床头不远处,装八哥的鸟笼挂在一条横杆上。整个暗室里,只有那八哥上蹿下跳偶尔发出的动静。
隔了良久,暗室铁门开启的声音响彻,穿着一袭辽人女衣的沈凤仙端着汤药走进来,把呈汤药的托盘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再走到冰床边,静静听了会儿室外的声响。
确定没有人跟过来,她才收回视线,瞧着床上这个沉静的人,皱眉念叨了句:“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上了你们的贼船。”
话罢,她从发间取下一根鬼门十三针,以极快的手法扎进床上人的喉颈正中。只片刻,那本无血色的人仿佛由死转生,迅速恢复了生机。他赫然睁眼,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条被迫上岸的鱼。
沈凤仙趁机又取回了那支鬼门十三针,慢条斯理地插回头发中,再难发现她那发髻里藏了什么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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