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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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第2页）

“咔…咔哒…嗡——！”

石壁内部传来一阵沉闷而复杂的机括运转声，仿佛一头巨兽被安抚下来。几秒钟後，所有声音归于寂静。再也没有新的寒冰箭矢射出。

机关暂时关闭……

“撑住……”顾惊鸿哽咽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白色的小药瓶，又颤抖着双手将一粒棕色“九转护心丹”的药丸倒在冰冷的掌心。

她不自知地落下泪来，将托着药丸的手伸到萧承砚的唇瓣处：“萧承砚，吃这个药，吃了就没事了。”

萧承砚气息微弱到几近于无，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顾惊鸿的心猛地沉到谷底，一股更深的恐慌攫住了她，药进不去，一切都是徒劳。

“萧承砚，张嘴，把药咽下去！”她拍打着他冰冷的脸颊，声音带着哭腔的嘶哑命令，但他毫无反应，唇色灰败。

顾惊鸿眼神一厉，再顾不得其他。

她深吸一口气，俯下身，用拇指和食指撬开他紧咬的牙关，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几乎侵入她心肺，让她心头又是一颤。

紧接着，她迅速将那颗小小的护心丹塞进他舌根深处。

然後，她一手捏紧他的鼻子，一手托高他的下颌，迫使他的气道打开，又俯身，将自己的嘴唇紧紧覆上他那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唇，将气短促而有力地渡入他口中。

一次，两次……气流冲击着药丸，试图将其送入咽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唇瓣的冰冷和僵硬，甚至能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种冰冷和死寂的感觉让她浑身发冷，渡气的动作却更加急促和用力。

终于，在她不知道第几次用力渡气时，萧承砚的喉结极其微弱地滑动了一下，药丸下去了！

她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立刻紧张地俯身去听他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暖意，丹药开始起效了。

紧绷到极限的心弦骤然崩断。

巨大的劫後馀生感，混杂着排山倒海的後怕与失而复得的惊惶，瞬间将她彻底吞没。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臂猛地收紧，将萧承砚冰冷沉重的身体紧紧搂在怀中。她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出，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残叶，所有的恐惧丶无助丶绝望都在这一刻随着泪水倾泻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才渐渐低弱，化作断断续续的抽噎。

泪水流干了，力气也仿佛耗尽。

她茫然地擡起布满泪痕的脸，眼神空洞地望着怀中人依旧苍白的面容。

不行，肩上还有伤……

残存的理智和本能驱使着她。

她勉强稳住仍在颤抖的手，嘶啦一声，用力从自己衣摆内侧撕下干净的布条，开始为他仔细包扎固定肩头的伤口。

顾惊鸿茫然地看着周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瘴气范围！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面石壁，机关关闭了，但核心还在。

她拔出随身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开石壁上那个被按下的凸起周围相对松动的石块。她的动作精准而耐心，随着石块剥落，一个隐藏的丶巴掌大小的精密青铜机关结构暴露出来。

中心，镶嵌着一枚材质奇特丶雕刻着首尾相衔双鱼图案的圆形枢纽——果然是双鱼枢！

顾惊鸿眼中发出精光——她曾在璇玑术的章节当中见过双鱼枢，认得这种古老的“司南鱼”原理的变种，这双鱼枢在特定环境下，其鱼首会本能地指向能量相对稀薄或安全的方向。

这寒瘴中，竟然用的是南风国的机关术，倒是让人意外！

顾惊鸿毫不犹豫地用小刀撬下这枚珍贵的双鱼枢，入手冰凉，但鱼首处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牵引感。

顾惊鸿环顾四周，迅速在散落的石块和折断的树枝中挑选材料，取下自己发髻上一根坚韧的乌木簪，又从萧承砚的衣襟内衬撕下一条相对厚实的布条。

只见她手指翻飞，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用匕首将乌木簪削成类似鸟形的骨架；以坚韧的草茎为筋络，连接骨架关键节点；将双鱼枢小心地嵌入“鸟”的胸腔位置；把布条牢牢系在“鸟”的尾部。

一个极其简陋，却凝聚着急智机关术的机关鸟在她手中诞生。

顾惊鸿将机关鸟平托于掌心，而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嵌入的双鱼枢在瘴气能量场中微微震动，带动着整个简陋的机关鸟缓缓转动，最终，鸟首稳稳地指向了一个特定的方向！

“就是那边。”顾惊鸿精神一振。

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不醒丶沉重无比的萧承砚背到自己背上，一手反托着他，一手高高举起那指引方向的简陋机关鸟。

“我们走。”她低语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不再看身後冰冷的箭冢和浓雾，目光紧紧锁定机关鸟指引的方向，背着那个为她力战至昏迷的男人，一步一步，坚定而沉稳地，朝着未知却蕴含生机的浓雾深处走去。

布条在鸟尾轻轻飘动，像一面微小的求生旗帜。她的身影在浓雾中显得单薄，却又似乎透着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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